谁为建筑文化的提升负责

　　[B]众人拾柴火焰高[/B] 上海规划局副局长　伍江 　　大家都在抱怨，中国建筑文化、建筑艺术的水平之所以低，主要因为建筑师的地位太低，但也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要么是社会上对建筑师不当回事，要么就是建筑师觉得自己了不起。如果说建筑师像很多人所幻想与憧憬的那样是一个艺术家，可以无所不为；或者是建筑师无能为力，被开发商牵着鼻子走，这两个极端其实都有问题。 　　作为建筑师首先应该有艺术家的身份，创作活动本身有文化创造的因素，但是又必须跟别的艺术家不一样，别的艺术家只要是有人愿意做冤大头出钱就去玩，但是建筑师不行，尽管现在也有个别的开发商做出一些想做冤大头的样子，实际上都是假的。在建筑师的职业道德里面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把国家的、社会的或是开发商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实践中一定要搞清楚自己创作的最大限度和最大空间在哪儿，不然就会走偏掉。 　　另一方面，是不是建筑师就那么被动，开发商叫怎么做就怎么做，政府叫怎么做就怎么做？实际上不是，这里仍有空间。这个空间不是开发商有多大的容忍度，也不是开发商给多少钱，讲到底还是这个社会所允许的非物质追求文化创造的空间有多大，我们这个社会有多少文化的需求。 　　因此，作为一个建筑师，实际上应该注意两个方面：一方面，就是对前人已经创造、在民族文化当中能够闪光的建筑，要老老实实学，老老实实磕头，老老实实鞠躬，至少不要在自己手里毁掉；另一方面，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开发商能接受的程度里、在社会能接受的程度里面，作出更多的创造。建筑师夸夸其谈太多，历史文脉、延续文化，似乎民族文化到如今就已经是最高峰了，事实上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只要在个人力所能及的空间里边好好做一些创造，也别急着把自己所喜欢、所偏爱的那一点艺术的爱好强加给别人，建筑师的地位自然而然会得到提高。 　　建筑师、开发商、政府都有责任一道提高中国建筑文化水平。 　　建筑师很多事情决定不了，但是也有能决定的事情。先不要急着去做做不了的事情，虽然没办法改变开发商，也没办法改变社会，但是在你的空间里，还是能做点事情。举个例子，咱们怨天尤人：开发商品位不高，光盯着欧陆。其实就算欧陆也可以做得更好一点，所有的图都是建筑师画出来的，能不能把图画得更好一些，有的时候大的方面改不了，小的方面至少可以让错误变得小一些，这其中，基本的审美、基本的训练仍然要加强。 　　对开发商来讲，不要指望开发商各个都是活雷锋，都是建筑学的票友，拿自己的血汗钱不当钱。只是开发商也应尽量多思考一些利润之外的东西，不要完全把精力都放在利润追求上，或处于利润追求而进行的炒作行为尽量少一点，多一点脚踏实地思考，思考如何在产品当中多增加一点文化的东西。这一方面需要开发商自己提高文化素质，另一方面则应多听听建筑师的意见。 　　对政府官员来说也可以做一点事情，现在我们政府官员过多追求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一味追求经济效益就会带来官员完全跟着开发商跑，开发商说什么官员就说好的这样一种现象。实际上政府可以扮演一个好的角色，在开发行为当中更多地给开发商提一些利润之外的要求，而别老提容积率这样的问题。 　　[B]建筑师不做小媳妇[/B]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　庄惟敏 　　作为建筑师现在谈文化有点惴惴不安，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的建筑师：就是我们到底要弘扬还是继承，还是要拿建筑文化说事。好像大家现在都对做一个古建筑大屋顶或者月亮门这样一种符号手法表示不屑，但仔细想一想，现在还有什么词汇来表达中国建筑文化？就像写文章一样，堆砌不行，直接照搬也不行。如果只是把中国的传统词句拿来作为一个符号贴上，大家肯定觉得承受不了，那么到底建筑文化应该怎么做？于是有人提出来说，建筑师还面临着创造新文化这样的任务。 　　建筑师的责任太大了，大到要承担创造人类新文化，至少创造中华民族的新文化，这实在是承担不了。这就像中国足球为什么踢不出去，正是因为民族兴旺的重任和全国人们的关注让足球运动员负担太重。所以现在的建筑界，一方面是文化的匮乏，艺术的匮乏；另一方面，我们又不敢说文化，不敢提文化，这就是一个矛盾。另外，现在还有一种泛意识形态的趋势，在建筑创作弱化功能的前提下，把建筑赋予多种的含义，要求有一定的象征性与纪念意义，要通过简约的外观体现出更深刻的含义。这样的创作环境，事实上逼着建筑师做一件看人脸色的事情，所以建筑师有时候就像小媳妇。 　　第一，要看业主的脸色。经常有一句话流传，业主给建筑师上课，建筑师给官员上课，开发商经常出去到处转，见识比建筑师广，所以开发商就告诉建筑师应该怎么做，上一通课。在现在的这样一种趋势下，建筑师在拿到项目的时候，跟业主交流的时候，一直是在看业主的脸色，而且还要处处体现出跟业主很能沟通很有品位的感受。 　　第二，要看领导的脸色。我觉得这一点在我们国家尤为重要，很多情况下，所谓方案征集就是让专家委员会评出两到四个标，拿出来供领导选择，这不就是看领导脸色行事吗？往往发生领导选的和专家评的不一样，这种例子很多，建筑师在创作过程中还要揣摩领导的意图，看领导脸色。 　　第三，要看媒体的脸色。媒体作为建筑评论、建筑创作的监督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机制，但是媒体确实具有导向性。进行建筑创作要处于一种宽松的自由的状态，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达到，至少在建筑师这个层面上没达到，我不管人家怎么评就做了，这种建筑师确实比较少。所以，建筑师如果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面，再谈文化，那么这种观点是被扭曲了的一种观点，它创造出来的一种文化，完全是一种重大包袱压迫下的东西。 　　[B]对自己负责、对城市负责[/B] 　　今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张宝全 　　在这一轮或者近二十年城市化的进程中，现代化对文化的侵蚀或侵害，可能也是史无前例的，这一点以前并不为各方面所关注，就更不要说开发商了。 　　今天我们在物质发展过程当中获取很多的便利，但是在便利的同时反过来感觉，我们的精神文化状态，哪怕与前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相比的话，精神感是更差或者说更粗糙。这种差和粗糙根本的原因并不是说现在其它方面的条件不好，而就是缺少精神或者文化滋润而造成的一种浮躁，这种浮躁可能在我们的生活中、行为中，最重要的是在城市建设或建筑中做出了这样一种体验或者表现。 　　与此同时，现如今建筑师们的困惑和苦恼可能表现在新一轮经济发展当中的资本强权，资本强权和行政强权可能就是在我们今天这个时代，在我们文化发展过程中，造成了很多的困惑或障碍的原因。挽救我们的精神和文化，不应当是建筑师的责任，我也在感觉，是不是应该是开发商的责任？如果讲责任是对以前思维方式惯性的继承的话，我们只要能够对自身负责和对现在生存的城市负责，这就是一种最好的结论，并不需要非把责任明确为一种什么东西，更不要把责任定位为挽救。在今天城市发展过程中，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文化基因的变异，这种变异或者说模糊，或者说找不到东南和西北。 　　作为一个开发商，包括与许多建筑师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个人觉得还是要反思一下中国建筑师的教育方式和教育体制，目前造成这样的状况不仅仅是因为资本强权和行政强权，也是和建筑技术强权有干系的，这也是中国很现实的现状，不可忽视。 　　建筑师首先应当是艺术家，在我们中国，把建筑这一块以前是放在理工科里面，没有放到艺术里，当然现在已经开始在调整了，调整到艺术里面来。所以，如果认为建筑是一种艺术的话，它和文化可能就有很好的连接，因为艺术肯定是文化最前端的部分。随着时间的沉淀，有的可能被淘汰了，有的被沉淀下来，沉淀下来它就可能形成我们文化的脉络，在这个脉络里记录我们的生活和我们情感和精神的历程，但是对情感和精神的理解，这就不仅仅是技术的问题。 　　在我们的现代建筑中仍然有两种模糊，一种就是对传统的简单拷贝，这种传承可能是最低级的，拆掉一个真古董造一个假古董；还有一种对外面或者西方简单的模仿，这些造成对文化基因的模糊，最根本的是没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化标识，我个人认为，一个民族的不同，不是人种的不同长相的不同就是文化的不同，这种文化情感的表达，性格的构成，行为方式等等，构成一个文化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