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幼儿园里的童年：参与式设计引导的自然教育
注：本文为删减版，不可直接引用。原中英文全文刊发于《景观设计学》（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2022年第5期"生态系统文化服务与景观实践"。获取全文免费下载链接请点击https://journal.hep.com.cn/laf/EN/10.15302/J-LAF-1-020070；参考引用格式见文末。
导 读
在森林幼儿园的环境中，结构性或非结构性的自然教育项目可以提高儿童的身体活动水平、运动技能、社交技能和环保行为等。本研究以日本宫之丘森林幼儿园为例，旨在证明将景观设计师作为自然环境教育项目的引导者，可以使这些项目在多方面受益，产生持久的效果。该幼儿园与日本高野景观规划事务所团队开展了长达16年的学龄前儿童自然教育项目合作。在这个项目中，景观设计师采取了多种策略来改进既有教育项目并协助开发新项目。其中参与式设计是最为关键的策略，通过设计师与教育工作者的共同参与合作，使户外自然环境和教学项目的可持续发展得到了保证。
关键词
参与式设计；自然教育；景观设计；森林幼儿园；教育效益
景观设计师在儿童早期自然教育中的引导作用
Attentive Allies: Landscape Architects as Facilitators to Promote Early Childhood Nature-based Educational Programs
作 者
唐冬蕊1，张高超2
1 美国华盛顿大学教育学院
2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
引 言
在参与自然活动时，儿童可以接触不同尺度的自然环境，增进他们的健康和福祉。儿童早期与自然的互动培养了他们与环境之间的密切关系，我们可将此视为环境教育的基础。既有研究发现，阻碍有效户外学习的因素包括当地政策支持不足、户外学习场所的可达性限制、安全问题、文化层面的顾虑，以及教师的态度、经验和能力等，而较少通过设计方法来改善户外学习现状。但景观设计师拥有通过设计方法来助益户外学习项目的潜力，他们不仅可以帮助营造更加适宜的活动空间，还能在设计过程中与不同的利益相关者不断协作、优化教育项目，甚至使设计成为教育项目的一部分。
本文旨在以位于日本北海道札幌市的宫之丘森林幼儿园（以下简称“宫之丘”）为例，呈现景观设计师如何以不同的角色在幼儿园改造的前期、中期和后期持续推动自然教育项目的开展。
宫之丘森林幼儿园
宫之丘是一座提供多样化自然教育项目的私立幼儿园，最初建成于1986年，是日本森林学校的先驱。在创办初期，宫之丘为学龄前儿童提供各种自然教育课程，随着出生率的下降，宫之丘面临生源及维护资金不足等困境，对自然环境缺乏管理，使其不再是开展户外教育项目的理想场所。
2005年，宫之丘校长向高野景观规划事务所（TLP）寻求景观解决方案。从2006年到2008年，TLP对宫之丘进行了改造设计。自改造实施以来长达16年的时间里，幼儿园和设计团队一直保持协作关系，为儿童提供了良好的自然学习课程与丰富体验。
宫之丘森林幼儿园平面图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宫之丘森林幼儿园的自然教育项目
当前，宫之丘包含结构化和非结构化的两类自然教育项目。结构化项目包含季节性的特别活动，儿童日常的自由玩耍则属于非结构化项目。
户外冒险教育
户外冒险教育通常指在野外或类野外环境中有意安排的具有一定风险和挑战性的户外活动。宫之丘设有一些户外冒险教育设施，如攀岩墙和绳索。在每年7月的“露营日”，儿童可以探索日落后的森林、小溪和草地等自然环境。
露营日，孩子们在探索小溪流 © Yasunobu Miura
基于自然的自由游戏
当前，宫之丘的孩子们每天都有一定的时间在户外自由游戏。玩耍时，教师会介绍一些自然科学知识，或提供各类小工具供孩子们游戏等。随着季节变化，孩子们可以与大自然产生不同的互动。
自由游戏时间，孩子们在天然池塘中玩耍 © Yasunobu Miura
园艺营养教育
宫之丘主要提供在教室外种植和收获新鲜食物等实践。每年五月底，孩子们都会前往屋顶花园播撒各种作物的种子，而后定期进行除草和采摘等活动。大部分蔬菜将成为孩子们的午餐食材，在一些活动中，孩子们还将学习如何烹饪这些蔬菜。
孩子们在屋顶花园中播种和收获 © Yasunobu Miura
动物辅助教育
近年来，马匹已被广泛应用于教育和干预治疗中。宫之丘是日本唯一为学龄前儿童（3~6岁）提供常规骑马课程的幼儿园。除了骑马课，5~6岁的儿童还需要轮流照顾马匹。
幼儿园中的骑马场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孩子们在常规骑马课程中骑马 © Yasunobu Miura
孩子们在清扫马场 © Yasunobu Miura
户外运功教育
宫之丘的户外运动包括冬季的高山滑雪和十月的山地越野跑。高山滑雪是一项传统项目，雪季时在巨大的草坡上进行。山地越野跑是每年十月为5~6岁儿童举行的体育比赛，全线赛道长800m，涵盖各种地形。
冬天的高山滑雪 © Yasunobu Miura
每年十月举行的山地越野跑 © Yasunobu Miura
基于艺术的环境教育
在基于艺术的环境教育过程中，儿童通过美学和艺术方法学习环境知识。在天气允许的情况下，5~6岁的儿童将前往屋顶花园，观察、绘制并讨论种植的蔬菜。在自由游戏时间里，孩子们也可从森林中收集果实和树枝等材料用作柴火，或用于艺术创作，以及用天然花卉染料作画。
孩子们在艺术节上制作小雕塑 © Yasunobu Miura
孩子们在艺术节上用天然染料绘图 © Yasunobu Miura
文化意识教育
宫之丘还为孩子们提供了了解日本其他地区文化的机会。绿竹（Bambusa oldhamii）在日本文化中具有显著的经济和文化意义，然而，在北海道并不常见。宫之丘每年夏天举办流水素面节，让孩子们用竹碗和筷子品尝竹槽里的素面。红薯也是一种不易在北海道种植的食物。每年11月，宫之丘会举办烤红薯节，让孩子们用砖块和铁丝网制作炉灶，体验烤红薯的乐趣。
流水素面节 © Yasunobu Miura
烤红薯节 © Yasunobu Miura
景观设计师引导的长期教育服务
景观设计师在宫之丘的项目中主要采用了参与式设计策略。在设计过程中，通过设计师与教育工作者的合作，使户外自然环境和教学项目的可持续发展得到了保证。
创造开展教育项目的空间
在2006年之前，宫之丘周边的森林已经形成了荒芜且不舒适的户外环境。其次，由于对户外学习持负面态度且缺乏相关经验，教师对带领孩子在户外学习玩耍充满顾虑。因此，TLP建议为教师举办参与式工作坊，以帮助他们深入了解宫之丘的自然环境，并改变他们的负面认知。
2006年宫之丘改造前的场景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2007年10月，TLP组织所有工作人员进入森林进行探索并清理杂枝乱草。在探索过程中，他们不仅加深了对森林的了解，更收获了不同体验。此后，TLP鼓励和引导大家对场地未来的使用场景展开讨论，并针对户外学习提出构想。
参与工作坊的教师们走入森林清理杂枝乱草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教师们发现掉落在地面的成熟果实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2006~2008年，由TLP主导的参与式工作坊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改造前，流经园中的小溪由于缺乏明显的边界，溪水混杂着泥土；岸边杂草丛生，易于蚊虫繁殖，遮挡泥泞湿滑的地面，同时，帮助孩子们换下弄脏的衣服也是一项繁重的工作。因此，TLP决定将泥泞的地面改造成一个自然池塘，并让师生们用天然石块共同建造。在设计师的指导下，师生们首先标记出了池塘的大致区域，而后自行嵌入石块，通过参与式建造过程收获了极大的成就感。
在参与式工作坊的指导下，师生共同参与天然水塘的建设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为了建造可供穿行的石桥，TLP观察了孩子们对池塘的使用情况，收集了他们的建议并邀请他们参与建造。
孩子们从石桥上通行（摄于2019 年） © 唐冬蕊
2006~2008年间，TLP多次鼓励幼儿园教职工、儿童及家长共同参与设计和改造。改造完成后，教职工会在例会上讨论新的改进意见，并邀请TLP团队参与讨论。目前，宫之丘已经引入了多项自然教育项目，虽然成效不一，但这种参与式设计模式得到了保留。
由宫之丘主导的参与式研讨会 © Takano Landscape Planning
宫之丘引入的全新自然教育项目——“林冠漫步” © Yasunobu Miura
将教育活动转化为日常行为
在改造前，宫之丘仅有的一小片梯田难以提供充足的蔬菜种植机会。TLP提出建造屋顶花园来开展种植活动，同时，中央教学楼背后的护坡墙部分被改造为攀岩墙，顶部种植树莓，由此，形成了一项新的具有奖励性质的冒险活动。
宫之丘的攀岩墙和树莓 © Yasunobu Miura
宫之丘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养马，但孩子们只能偶尔和马玩耍。2008年，TLP建造了一个马场作为“教室”，孩子们可以通过木板中间的缝隙与马相接触。常规的骑马课程围绕马场进行，每个孩子都可以体验骑马的乐趣。
实现自然资源的多样化应用
宫之丘的儿童大多在札幌市生活。因此，他们所理解的游乐场所可能有别于已经习惯了在自然环境中玩耍的孩子。如果缺乏适当的引导，这些儿童可能难以将森林视作可以玩耍和探索的地方。
TLP在幼儿园的场地上修建并连接了一些小径，以引导儿童去探索可攀爬的树或果树等富有趣味的场所。此外，孩子们也可以快速地环行整个幼儿园。
改造后的小径令孩子们在享受自然的同时又不易迷失方向 © Yasunobu Miura
小径的引入也丰富了森林的季节性使用。秋天，孩子们可以进入森林深处，收集更多种类的树叶。冬天，孩子们踏着积雪徒步探索冬日森林。
孩子们可以通过这些小径在雪后的森林中徒步 © Yasunobu Miura
与自然元素和生物近距离接触
顺山而下的溪流创造了丰富的栖息地，是重要的教育资源。然而在干预之前，许多区段都难以到达。TLP清理了多余的矮生竹草（Sasa kurilensis），营造了显眼而自然的水岸，形成可为小动物提供庇护的微环境，孩子们可以在此观察自然场景，同时又不会损害生物栖息地。
讨 论
经营一所森林幼儿园通常需要承担大量的自然户外环境管理工作并建立有效项目，仅依靠教育工作者难以解决其众多阻碍。而通过与景观设计师合作，则可以实现对户外环境的更可持续利用，从而减少运营负担。在宫之丘，校长作为主要决策者发起并推动了后续合作。在与高野文彰先生的沟通中，他意识到二人在儿童教育方面秉持相同的理念，但宫之丘缺乏相应的措施和方法以使其落地，而TLP恰恰拥有充足的经验。在改造完成时，宫之丘积累了一定的声誉和知名度，入学新生人数也随之增长，这坚定了校长应用参与式设计理念的决心，并在后续幼儿园的管理中保留了参与式设计过程。这种持续的合作可以在助益参与者和场地的同时，也能带来持久的效果。
在建立自然教育幼儿园时，原有的自然环境条件极大决定了可以实施的课程。一些高度城市化的地区的主要矛盾在于：一方面，成长于城市环境中的孩子们需要更多地接触自然；另一方面，幼儿园难以获得满足自然教育所需的空间和外部条件。在这种情况下，幼儿园必须谋求与所有利益相关者展开合作，高效利用学校或其他可用的自然资源；同时，社会各方应进一步探索实施自然教育的方案，政策制定者也应积极支持在城市自然区域营造弹性空间。
部分参考文献
[1] Skamp, K., & Bergmann, I. (2001). Facilitating learnscape development, maintenance and use: Teachers’ perceptions and self-reported practices.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Research, 7(4), 33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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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an Boeckel, J. (2014). At the heart of art and earth: An exploration of practices in arts-base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Research, 21(5), 801–802.
本文引用格式 / PLEASE CITE THIS ARTICLE AS
Tang, D., & Zhang, G. (2022). Attentive Allies: Landscape Architects as Facilitators to Promote Early Childhood Nature-Based Educational Program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 10(5), 52‒71. doi:10.15302/J-LAF-1-020070
编辑 | 王颖，高雨婷
翻译 | 张高超，高雨婷，王颖
制作 | 高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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