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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三峡库区澎溪河流域河/库岸带生态系统修复

景观设计学 2022-07-27 来源:景观中国网
原创
河岸带是河流与景观环境耦合的核心部位。然而,水坝和水库的建设使得多数河段河岸界面变成河/库交替的界面,由此对流域水文及水环境产生巨大影响。本文在探讨界面生态特征的基础上,提出了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策略及基本技术框架,并以重庆市三峡库区澎溪河流域为例,探讨了水位变动下河/库岸生态系统修复设计与实践。生态绩效分析结果表明,修复后的乌杨坝河/库岸界面实现了界面生态修复与滨水空间景观建设和优化协同共生。

注:本文为删减版,不可直接引用。原中英文全文刊发于《景观设计学》(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2021年第3期“大河流域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专刊。获取全文免费下载链接请点击此处


导 读

河岸带是河流与景观环境耦合的核心部位。然而,水坝和水库的建设使得多数河段河岸界面变成河/库交替的界面,由此对流域水文及水环境产生巨大影响。本文在探讨界面生态特征的基础上,提出了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策略及基本技术框架,并以重庆市三峡库区澎溪河流域为例,探讨了水位变动下河/库岸生态系统修复设计与实践。生态绩效分析结果表明,修复后的乌杨坝河/库岸界面实现了界面生态修复与滨水空间景观建设和优化协同共生。该项目是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系统修复设计和实践的创新探索,其设计策略可应用于受水位调节影响的河/库岸带生态系统修复。


跨越界面的生态设计

——重庆市三峡库区澎溪河河/库岸带生态系统修复

Ecological Design Across Interface:

Ecosystem Restoration of Pengxi River/Reservoir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Chongqing


袁兴中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重庆大学三峡库区消落区生态修复与治理研究中心主任

向羚丰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风景园林专业硕士研究生

扈玉兴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风景园林专业硕士研究生

程威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风景园林专业硕士研究生

黄亚洲

重庆市开州区自然保护地管理中心副主任,高级工程师

熊森

重庆市开州区自然保护地管理中心主任,教授级高工

袁嘉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三峡库区消落区生态修复与治理研究中心骨干研究人员

王芳

重庆大学环境与生态学院生态学专业博士生


1 引言

“界面”(Interface)概念源于物理学,是指物质相与相的分界面[1]。20世纪六七十年代,物理学家与生态学家、生理学家合作提出了生物与环境间“界面”的概念[2]~[4]。1993年,王信理等人揭示了生态边界层的结构特征和变化规律[5]

然而,目前鲜有对于陆地与河湖水体之间的水陆生态界面的研究。河岸带是集水区陆域与河流水体间的界面,在河流生态系统健康维持中发挥着重要的生态服务功能[6]。既有研究对河岸带作为水陆界面的生态特征及功能关注较少,尤其对筑坝蓄水影响下天然河岸成为河/库岸带交替生态界面(下文简称“河/库岸带界面”)后的变化、修复技术及调控机理的研究很少。本文在探讨河岸带界面概念、界面生态特征的基础上,提出了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策略及基本技术框架,并以重庆市开州区三峡库区澎溪河流域水位涨落的河/库岸带界面(消落带界面)为例,探讨了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系统修复设计实践,以期为相关流域界面生态系统修复研究与实践提供参考。


2 河岸带界面总体特征与变化

河岸带界面概念及特征

河岸带是联系陆地和水生生态系统的重要界面,环境胁迫最易富集,河流自然调节也最为活跃,故而也是河流与景观环境耦合的核心部位。

物理特征

河岸带界面的物理特征可概括为界面宽度、界面底质、界面坡度、界面地形起伏度等方面。河流级别越高,河岸带界面宽度越大。界面底质可为动物提供不同性质的活动基底。河岸带界面坡度与河岸稳定性相关。河岸带地形起伏度与生境类型的多样性密切相关。

生态特征

河岸带具有明显的四维结构特征,即纵向(上游-下游)、横向(河道-河岸带-河岸高地)、垂向(河岸土壤-地下水)和时间(随时间而变化的河岸形态及河岸生物群落演替)4个维度。

生态功能

河岸带界面为河流提供遮荫、维持边岸稳定性、过滤并净化地表径流、提供生物生境等生态功能[7]

生态过程

河岸带界面生态功能与界面生态过程关联密切。河岸带界面生态过程指营养物质循环、能量流动、水文过程及其相互关系,具体包括跨越界面的地表水文流、营养物质流和物种流等。

河岸带界面特征变化

由于河流梯级水坝建设及水库运行的人为调节方式,河/库岸带界面特征已发生明显变化。大多数河流水库基于发电及防洪需要,在自然汛期后进行反季节水位调节。这种水位调节对流域水文过程及水环境,以及流域整体生态系统产生不利影响。因此,需要针对受到人工调节影响的河/库岸带界面的具体水位变化进行综合修复设计。


3 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策略及技术框架

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策略

针对受反季节水位调节影响的河/库岸带界面的生态特征变化,以及相关生态功能衰退问题,本文创新性地提出适用于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的“NMSRMC策略”。

1)N—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ature-based solutions):通过保护、管理和修复自然生态系统,以应对环境变化的挑战。

2)M—多功能设计(multi-function design):针对河/库岸带界面生态功能衰退状况,强调界面过滤、拦截、屏障、生物生境等多功能设计。

3)S—自然的自我设计(self-design of nature):重视自然动力过程为推动力的河/库岸带界面的自我设计能力。

4)R—再野化设计(rewilding design):通过生态系统修复重塑自然过程。

5)M—多维空间设计(multi-dimensional spatial design):遵循生态梯度变化,重建多空间维度、多景观层次、多生态序列的河/库岸带景观。

6)C—协同共生设计(collaborative design):遵循协同共生原则,使界面内所有要素形成相对稳定的协同共生系统。

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技术框架

遵循界面生态设计策略,以要素-结构-功能-过程为逻辑思路,提出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的基本技术框架。该框架强调环境要素与生物要素之间的协同共生,维持河/库岸带界面的生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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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技术框架 © 袁兴中,向羚丰,扈玉兴,黄亚洲,熊森,袁嘉,王芳


4 澎溪河流域河/库岸带生态修复

研究区域环境概况

重庆市澎溪河受三峡水库蓄水影响显著。研究区域乌杨坝河岸带区域位于南河与东河汇合口的下游,是典型的河-库交替区域,具有季节性水位变动:三峡水库蓄水后,每年汛后10月份,澎溪河水位逐步升高至175m,并维持到一月初;其后随着三峡水库放水,水位逐步下降,五月末降至最低水位14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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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区域地理位置 © 袁兴中,向羚丰,扈玉兴,黄亚洲,熊森,袁嘉,王芳

受三峡水库蓄水影响,原145m高程以下的河岸带被淹没;由于水位周期性涨落,植物种类单一、群落结构简单;因城市建设及防洪护岸需要,175~185m高程已建成完全硬化的护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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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水库蓄水前乌杨坝河岸状况(摄于2010年) © 袁兴中

综合要素设计

地形设计

乌杨坝河/库岸带175m高程是一个坡度转折点,175m以下是季节性水位波动区,175~185m区域是坡度约为40°的护坡。本研究在维持原有蜿蜒岸线的基础上,进行河/库岸带界面复合地形格局设计:

1)145~165m高程带保留原微地貌形态,保留采掘坑,形成高水位时期水下丰富的地形结构;不进行植物种植,以自然恢复的草本植物为主。

2)173m高程处有一处因人工挖掘破坏形成的较陡边坡,将165~173m高程带设计为坡率1:3的缓平岸带,同时保持岸坡表面的微地形起伏。

3)173~175m高程带根据季节性水位变化,结合动物的生境需求,设计宽5m的线性凹道,以及洼地、浅塘等水文地貌结构。

4)通过破除硬质化护坡,在175~185m高程护坡上设计起伏的微地貌结构,形成乔-灌-草相结合的多层群落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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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复合地形格局设计 © 袁兴中,向羚丰,扈玉兴,黄亚洲,熊森,袁嘉,王芳

底质设计

除了河/库岸带界面稳定性外,还应综合考虑通过不同高程、不同类型底质设计,增加基底环境异质性,并与生物群落有机结合,形成适应水位变化的河/库岸带界面基底结构。

1)145~165m高程带保留原有砂石、黏土交混的底质,以利于植物群落的自然恢复和水生无脊椎动物生存。

2)165~173m高程带内的平缓岸缘采用块石抛石护岸,形成多孔隙水岸,为鱼类及虾蟹类水生无脊椎动物提供栖居空间;其余区域选取砂卵石(或碎石土)分层碾压回填,其上铺设壤土,为灌丛和草本植物的恢复提供条件。

3)173~175m高程带选取砂卵石分层碾压回填,再铺设壤土,为林泽带的种植提供生长基底;线性凹道两侧均用大块石抛石护岸,形成多孔隙水岸。

4)175~185m高程带破除硬质护坡后,回填夯实后铺设壤土,为乔-灌-草复层混交植物群落提供着生基底。

与水文变化相适应的种植设计

将高程与水文节律及水位波动相结合,保证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在纵向上不阻挡水文流,同时通过凹道设计保证横向上多流路水文形态的存在。

1)145~165m高程带植物以自然恢复为主;

2)165~173m高程带稀疏种植耐水淹灌木、自然恢复草本植物;

3)173~175m高程带种植混交林泽,林泽带内设计林窗、凹道、洼地、浅塘等水文地貌结构,后期依靠自然传播在林下形成高草草本群落;

4)在175~176m高程带稀疏种植芭茅,在175~185m高程带的前缘形成缓冲带,同时也有助于丰富植物群落层次结构。

5)176~185m高程带设计乔-灌-草复层混交植物群落。

生物要素设计

本研究提出了地形-底质-生物协同设计系统和植物-昆虫-鸟类协同设计系统。设计重点在于运用耐受季节性水淹的植物物种,建立优良的植物群落结构;再通过不同高程的生境设计吸引动物,从而丰富河/库岸带界面的生物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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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植物—昆虫—鸟类协同设计模式 © 袁兴中,向羚丰,扈玉兴,黄亚洲,熊森,袁嘉,王芳

植物筛选是河/库岸带界面生态修复的关键。165~173m高程带稀疏种植耐水淹的灌木,173~175m高程带种植耐水淹的乔木并稀疏种植耐水淹灌木,草本植物依靠自然恢复,由此形成冬季淹没水中、夏季出露的乔-灌-草复层混交林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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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不同水位时期的植物群落模式图 © 袁兴中,向羚丰,扈玉兴,黄亚洲,熊森,袁嘉,王芳

在不同高程、水位、地形复合格局中,植物、昆虫、鸟类也形成协同共生关系,构建起稳定的河岸界面生命系统,从而提高了河/库岸带界面的生物多样性。

结构设计

研究区域长约2km,根据高程、地形、底质特征和水位变动,将植物群落设计为多带多功能缓冲系统。在各高程带内,为不同种类的动物提供栖息环境;对各断面植被带宽度做出适应性调整,形成植物群落的水平镶嵌结构;采取多种类植物交错镶嵌生长的种植策略,形成拟自然植物群落的多层垂直分布格局。

功能与过程设计

本研究重点针对乌杨坝河/库岸带的主导生态功能及生态过程进行设计,主要包括污染净化及雨洪控制、河/库岸带界面稳定及土壤保持、生物多样性提升和景观优化。


5 河/库岸带界面生态修复绩效评估

研究区域在基本没有人工管理措施的情况下,完全经由自然的自我设计和调控,目前正在经历一个明显的再野化过程,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系统正在发挥着良好的生态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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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多带多功能缓冲系统(2017年7月拍摄) © 袁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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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系统在经历再野化过程(2017年7月拍摄) © 袁兴中

生物多样性提升效果显著

研究区域种植的耐水淹乔、灌木历经多年季节性水位变动,存活状况良好,群落结构稳定,生物多样性提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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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水位时期乌杨坝河/库岸景观(上图摄于2018年11月,下图摄于2020年7月) © 袁兴中

地形-底质-植物-动物的协同修复产生了明显效果,不同生境结构单元及立体生境空间的形成,为涉禽、游禽、鸣禽等不同生态位的鸟类营造了栖息、觅食乃至繁殖的生境,形成了从水到陆沿生境梯度的植物-鸟类复合格局,提高了鸟类多样性。

植物适应水位变化能力强

无论是乔木、灌木,还是草本植物,经过7年冬季水淹的考验,植物的生长形态、繁殖状况、物候变化等均表现出对季节性水位变化的良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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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高水位期的耐水淹乔木(上图摄于2018年12月,下图摄于2020年12月) © 袁兴中

地表径流面源污染净化能力提升

2015年6~9月,研究团队收集降水后径流水样,进行了水质监测分析。结果表明,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系统修复有效削减了入河/库污染负荷。此外,修复后乌杨坝河/库岸带界面也发挥了较好的雨洪控制功能。


6 结论

作为水陆之间的生态界面,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应遵循从要素-结构-功能-过程的逻辑思路,强调生态要素设计与空间结构设计的有机融合,奠定界面生态功能的基础,满足河/库岸带界面的多功能需求;通过生态功能与过程的耦合设计,维持界面生态系统健康。

乌杨坝河/库岸带生态系统修复研究仅仅是界面生态设计的初步探索,其设计策略及模式可应用于受水位调节影响的河/库岸带生态系统修复。在今后的研究中,应进一步探索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组成要素的耦合机制,研发河/库岸带界面生态设计的系统方法和关键技术,开展河/库岸带界面生态结构与功能协同的设计调控机理和方法体系研究。


部分参考文献

[1]  Yan, P., Hao, W., & Gao, T. (2004). Chemistry of Fine Chemicals. Beijing: Chemical Industry Press.

[2]  Gates, D. M., Vetter, M. J., & Thompson, M. C. (1963). Measurement of moisture boundary layers and leaf transpiration with a microwave refractometer. Nature, 197(4872), 1070-1072. doi:10.1038/1971070a0

[3]  Grace, J., & Wilson, J. (1976). The boundary layer over a Populus leaf.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Botany, 27(2), 231-241. doi:10.1093/jxb/27.2.231

[4] Han, S. (2002). Present situation and prospect of eco-boundary ecology. Bulletin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4), 260-263. doi:10.16418/j.issn.1000-3045.2002.04.008

[5] Wang, X., & Xiong, W. (1993). Structure of tea plantation’s ecoboundary layer and its variation pattern. Chinese Journal of Applied Ecology, 4(3), 256-259. doi:10.13287/j.1001-9332.1993.0055

[6]  Yuan, X. (2020). River ecology. Chongqing, China: Chongqing Publishing Group.

[7]  Hedin, L. O., von Fischer, J. C., Ostron, N. E., Kennedy, B. P., Brown, M. G., & Robertson, G. P. (1998). Thermodynamic constraints on nitrogen transformation and other biogeochemical processes at soil-stream interfaces. Ecology, 79(2), 684-703. doi:10.2307/176963


本文引用格式 / PLEASE CITE THIS ARTICLE AS

Yuan, X., Xiang, L., Hu, Y., Cheng, W., Huang, Y., Xiong, S., Yuan, J., & Wang, F. (2021). Ecological Design Across Interface: Ecosystem Restoration of Pengxi River/Reservoir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Chongqing. 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 9(3), 12‒27. https://doi.org/10.15302/J-LAF-1-020048


编辑 | 田乐 周佳怡

翻译 | 田乐 周佳怡 肖杰

制作 | 顾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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