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正义奔走呐喊:马里奥·谢赫楠
杰弗里·杰里科爵士奖景观大师系列
2004年启动的SGJA奖是国际景观学与风景园林师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andscape Architects,简称IFLA)授予景观设计师的最高荣誉,最初每四年颁发一次,自2011年起每年颁发一次。该奖项旨在表彰一位在世的景观设计师迄今为止的成就和贡献,以及对社会、环境福祉,和对景观设计专业的发展所产生的独特而持久的影响。
为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正义奔走呐喊:马里奥·谢赫楠
▲ 2015年杰弗里·杰里科爵士奖(Sir Geoffrey Jellicoe Award)得主马里奥·谢赫楠(Mario Schjetnan)© CEMEX
“(马里奥·谢赫楠)在促进社会福祉、环境,以及景观行业的发展方面有着独特而持久的影响。”
"A unique and lasting impact on the welfare of society and the environment and on the promotion of the profession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国际景观学与风景园林师联合会(IFLA)
截至2020年,杰弗里·杰里科爵士奖(SGJA)得主中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并不多,马里奥·谢赫楠(Mario Schjetnan,1945-)便是其一。当下,发展中国家面临着严峻的环境与社会问题;并且随着全球城市化进程的继续,更多的冲突与矛盾将会在这些地区发生。[1]身为一个具有社会主义倾向的设计师[2],谢赫楠自觉应当肩负起解决这些问题的责任。从修复生态、保护文化历史,到为环境正义奔走呐喊,再到推动南美洲的景观行业与教育发展,他的贡献与地位无法忽视,而其中体现出的社会使命感也令人动容。
▲ 正在画图的谢赫楠 © Twitter @ GDU_MSchjetnan
早年经历
说到谢赫楠的政治态度,就不得不提及墨西哥现代主义。谢赫楠出生于1945年,在那过去的30年间,墨西哥现代主义蓬勃发展。由后革命政府推动的为促进墨西哥人民身份认同而形成的独特风格[3],以及迪亚哥·里维拉(Diego Rivera)、何塞·克莱门特·奥罗斯科(Jose Clemente Orozco)等左派艺术家的国际主义与社会主义思想深深地影响了谢赫楠。彼时,大量艺术家与作家探讨着艺术与政治的关系。谢赫楠的父亲老谢赫楠却与左派人士不相往来,与父亲相异的政治态度甚至让父子俩在一段时期内变得疏远。[2]
▲ 迪亚哥·里维拉的画作《苦工的解放》(Liberation of the Peon, 1923)极具讽刺意味,体现了对底层人民的同情 © Banco de México Diego Rivera Frida Kahlo Museums Trust, Mexico, D.F./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影响谢赫楠政治态度的不止于墨西哥艺术。1968年,毕业于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建筑系的谢赫楠,在夏季游历了欧洲。除了亲身体验朗香教堂、马赛公寓,以及诸多现代主义作品外,他还看到了法国“五月风暴”中占据大街小巷的街垒、徘徊在巴黎道路上的坦克。学生、工人和政府之间的矛盾使谢赫楠感到惊愕。但社会冲突可不仅只在法国发生。同年8月,谢赫楠回到墨西哥,再次遇上了抗议运动。对政府的不满被压抑太久,沉默的人民终于爆发了,冲突酿成了“特拉特洛尔科大屠杀”(Tlatelolco massacre)的后果。[4]这一系列事件更加坚定了谢赫楠作为一名设计师的社会主义倾向,也让他决定要为社会需求而设计。[2]
▲ 1968年法国街头的路障 © Tangopaso
▲ 武装车驶入墨西哥城街头 © Cel·lí
为此,谢赫楠毅然赴美留学,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始了城市与景观设计的学习研究。[5]系统学理论、生态规划与社会调研等课程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同时他也深刻体会到景观设计是属于当代的、具有功能性的。学成之后,谢赫楠履行了对母校墨西哥自治大学的承诺,在毕业班教授了两年环境规划课程,以回馈母校提供的留学资助。之后,他便投身于联邦工人住宅研究所(INFOMAVIT)。谢赫楠十分喜爱这份能够让他走遍全国、与工联人士合作研究工人住宅问题的工作,为普罗大众谋求福祉正是他的社会追求。但在随后的5年中,谢赫楠“并没有机会进行具体设计”,所以他最终辞职并创办了墨西哥城市与环境设计事务所(GDU)。[2]
经典案例
泰佐佐莫克公园 Tezozomoc Park
解决环境问题:污染
解决社会问题:移民人口与环境不公
▲ 原墨西哥河谷地形与泰佐佐莫克公园平面图 © GDU
泰佐佐莫克公园是GDU承接的第一项重要工程。这座占地30hm2的公园建成于1982年,自此它成为了该地区极受欢迎的公共空间,尤其在周末,更是热闹非凡。公园处于人口稠密的工人聚居区,那里的人们聚集在拥挤的居住区内,基础设施的破败匮乏让人们饱受空气污染与水污染困扰,更缺乏绿地供人们休闲放松。这片长期受到社会及环境问题困扰的土地,正是谢赫楠迫切希望改善的。当地政府想将原本的工业用地改为公园与一座博物馆,但谢赫楠提议将公园本身变为博物馆,其整体空间就是对历史上墨西哥河谷地形的呼应。[2]
▲ 公园成为市民活动的好去处 © GDU
湖边精心布置了16个方石柱代表原住民的居住点,以及当时的政治、文化与环境背景。湖中还设有有关墨西哥城起源的雕塑。由于周边许多居民都是为生计而迁移过来,这些与环境相融合的叙述,能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加深对这片土地历史文化的了解。起伏的地形消化了城市地铁建设挖出的土壤,不仅挽救了逐渐变成垃圾倾倒场的土地,也为市政更新节省下一大笔土方运输费用[6];湖水是由附近住宅区的废水处理而得。丰富的公园设施几乎涵盖了市民活动的方方面面,为低收入人群提供了开阔的活动空间:各类体育活动场地、剧场、咖啡馆和文娱设施让公园成为了众多家庭周末郊游和儿童户外学习的宝地。基础设施建设与环境治理最终切实改善了居民的生活。而能够在有限的预算下成功实现如此惠民的工程,正是得益于谢赫楠对材料的充分利用。[2]
▲ 16个石柱之一,表明殖民前时期墨西哥河谷聚居点的历史与传说 © GDU
作为GDU第一个重大项目,该方案的“风景如画式”表达或许稍显传统,弯曲的水面与起伏的山丘虽然呼应了历史,但只限于形象上的重现。而谢赫楠之后的作品在外形上却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转而从场地可提供的视觉和文化等内涵中寻求更深层的启示,结合功能重现历史与文化。[2]
▲ 湖心岛与墨西哥历史雕塑 © GDU
霍奇米尔科生态公园 Xochimilco Ecological Park
为边缘人群改善居住环境,基础设施配合景观设计解决环境不公
▲ 霍奇米尔科生态公园运河系统 © GDU
霍奇米尔科生态公园即体现了谢赫楠设计语言的转变。在项目实施前,霍奇米尔科——这片本意为“鲜花生长之地”的区域正在遭受严重的环境破坏:地下水减少导致岛屿下沉,同时城市化发展增加了地表径流,形成面源污染。这一修建于10世纪的运河及由可耕种浮岛构成的世界遗产愈发脆弱。为了快速停止这种破坏并恢复往日的辉煌景象,谢赫楠与工程师、生态学家和植物学家合作,配合水利改造,建设蓄水库截留暴雨,调节场地含水层;新建污水处理厂,调控地下水位与运河湖泊的水质。谢赫楠曾引用费尔南多·楚埃卡·戈伊蒂亚(Fernando Chueca Goitia)的术语“不变量(invariants)”来解释墨西哥的一些永恒的景观,包括水渠、漂浮农田以及生产性花园。
▲ 奇南帕是墨西哥的一种独特农业技术 © aztecexplorers
而“奇南帕”(chinampa)这种古代农业技术正是由霍奇米尔科的独特地理气候及文化所孕育出的本土特色。考虑到这一点,团队将原木编制成木排,用疏浚的淤泥对其进行填充,恢复被侵蚀的岛屿,并通过奇南帕系统实现过滤和注水功能,达到传统事物的新生[7]。可以说,从恢复这片运河-岛屿的特定生态环境出发,结合考古成果与未来的农业发展和城市化转变需求,谢赫楠的一系列措施将霍奇米尔科进行了重构,那些历史元素通过一种陌生的方式呈现出来,进而重新诠释了这片独特土地的地方性。
▲ 鸟瞰公园中的露天舞台与修复后的奇南帕结构 © Yoshihiro Makino
▲ 公园中向湖泊注入清水的水渠外形灵感来源于奇南帕 © GDU
谢赫楠认为,地方意义诞生于地方的神话与回忆之中,它可以帮助人们进行更深刻的设计。但这需要以当代环境与社会条件为前提,否则便是单纯的“怀旧哀歌”,而这正是他所坚持的:景观设计属于当代且具有功能性。
谢赫楠为争取环境正义的努力都蕴含在这些公园之中,从联邦工人住宅研究所的建筑探讨,到GDU的景观规划,他那颗为社会需求而设计的心从未改变。霍奇米尔科公园同样与基础设施建设紧密相关,这一结合让他成功取得了为低收入群体提供文娱与开放空间所必需的经费和政策支持。[2]随公园而建的墨西哥城最大的花卉市场,也大大促进了当地民生。依靠先前的生态修复,2000英亩的奇南帕得以重生,并引入了农业和花卉苗圃。这为花卉市场的形成提供了基础,1800个摊棚全部出租,交易火热,既促进了当地经济,也拉动了就业。[7]
▲ 位于霍奇米尔科生态公园中的花卉市场,同时也是墨西哥城最大的花卉市场 © GDU
在发展中国家,能促成这样的成果并非易事。经费的不足加上政策的反复无常,不同政府任期内的项目随时会被腰斩,所以他必须去努力说服政府,游说甚至争吵;他要在公众间奔走,向那些沉默的大多数介绍,为他们展现美好生活的愿景,激发人们的热情。在后来的查普尔特佩克生态公园(Chapultepec Ecological Park)建设中,许多募集资金来源于超市和地铁的捐款,最终2500万美元的资金有一半来自于捐助。[8]谢赫楠深知公共活动场地对城市的重要性,它们会为城市带来方向感,并创造一种形象、一种对未来的展望。[2]
当然,许多项目都是在非常苛刻的条件下完成的,因此谢赫楠的设计相应地以简单材料与朴素细节为特色,方和圆等简单几何形与碎石砖瓦等材料成为了基本要素[5]。而那些无法实现的项目,便成了发展中国家公共工程的遗憾故事。
▲墨西哥公园(Parque Mexico, 1995)的舞台(上)和夕扎索公园(Parque el Cedazo)的广场(下),其材料与造型都是为了在紧张的预算下实现最大的社会福利 © GDU
墨西哥风格
材料与工艺所带来的限制并没有束缚住谢赫楠。相反,他很好地揉合了墨西哥风格与现代主义特征,从而传达出属于他自己的设计语言。约翰·比尔兹利(John Beardsley)曾评价说,谢赫楠既是全球的,又是墨西哥的。就像墨西哥现代主义既包含国际主义精神,又富有墨西哥的地方特色。
谢赫楠富于地方特色的设计可以从“批判性地方主义”(Critical Regionalism)的视角去观察。如前所述的霍奇米尔科生态公园便是一个例子,依据对场地气候、地形、植被、历史与社会的充分了解,对传统或现代主义设计语言进行解构与调整,将设计完美地嵌入进自然、文化与社会背景中,最终在当下语境中重新诠释“地方”特征。
批判性地方主义让谢赫楠能够更好地发掘“地方的深层意义”,以回应墨西哥这片土地上数量众多的文化遗迹。他曾打趣道,“墨西哥有什么考古遗址?只有一个,那便是墨西哥本身”[9]。对当地历史的这份兴趣承载着谢赫楠母亲对他的影响。
库尔华坎历史公园 Culhuacan Historical Park
库尔华坎历史公园是墨西哥众多遗迹中的一个。这里曾是一片湖泊,包含了一座古代码头。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并建造了修道院。谢赫楠细致分析了考古内容,结合人群使用需求,将原本错落复杂的遗迹按照不同标高划分为各种活动区域。古老的墙体被尽可能地保留,谢赫楠甚至从墨西哥城中回收旧建筑的砖石,以此为材料对遗迹进行修复设计,在保障造价的同时,又得到了与历史古迹风貌相延续的效果。该项目的景观恢复工作也获得了墨西哥国家人类学与历史研究所的赞助。
▲ 殖民统治前公园场地景观的想象图 © 布里安·L·罗特曼
▲ 由围墙遗址塑造的几何形水面,让人回想起已消失的湖泊 © GDU
▲ 由城市拆除旧建筑的砖石构成的景观呼应了历史的风貌 © GDU
马里纳尔科住宅 Malinalco House
除了各类公共项目,谢赫楠的墨西哥风格在私人项目上亦有体现。最为人乐道的便是他自己的周末别墅:马里纳尔科住宅。这个度假屋巧妙融合了当地的气候与植被,洋溢着浓浓的墨西哥风情。
▲ 马里纳尔科住宅平面图 © GDU
这里原是一座果园,在住宅南侧依然保留着一片残留的老果园。如今那些香蕉、芒果、李子、柑橘和番石榴还在,季节变换、花果斑斓,给院子染上了缤纷的色彩。中庭大树覆盖,绿植丛生,阳光刺穿树梢,在鹅卵石地上洒出星星光点;上层是晶莹剔透的绿,下层是浓郁丛叠的绿。背景一抹桃红色的墙壁,由墨西哥建筑师路易斯·巴拉甘(Luis Barragán)选定,又给了这份绿色以衬托,也诉说着两人长久以来亦师亦友的关系。[10]
▲ 院子中的植被与粉刷的墙壁 © Francisco Gómez Sosa
▲ 1970年,谢赫楠(右)与巴拉甘(左) © GDU
在后来的时光里,谢赫楠与家人不断更新着这个花园,以增添新想法或适应家庭成员的变化。[8]在新的家庭娱乐室旁,矩形镜面水池映着石头和一排可爱的仙人掌成为小院子的焦点。这一切都流露着地方特色与现代风格。[10]
▲ 马里纳尔科住宅的植物与水景 © GDU
▲ 马里纳尔科住宅的红墙 © GDU
面对旱季和雨季的交替变化,谢赫楠采用了碎石铺装,在旱季能含蓄水分,在雨季能减缓冲刷,而过多的雨水则透过果园汇集至集水井。简单的线条与含蓄的细节,配合传统民居的特征与当地的植物,墨西哥元素和现代主义在这里自然融合。而室外室内空间分割的消除,又在空间上形成了独特的体验。[2]
▲ 碎石铺地,水渠联通蓄水池,构成雨水收集系统 © Jerry Harpur
行业与教学贡献
谢赫楠不止对社会福祉与环境修复有着极大贡献,在促进景观行业发展上亦有着独特而持久的影响。
首先作为墨西哥设计师,他所创建的GDU对墨西哥的景观行业建设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项目类型与规模广泛,涵盖住宅、广场、公园及各类公建。其影响力也超出了本国,作品遍及世界各地,涵盖北美、南美、中东等。
其次,谢赫楠在景观教学方面也贡献颇丰,他是许多大学和机构的教授兼演讲嘉宾。除了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外,在过去的27年间,他还在哈佛大学、伯克利大学、亚利桑那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弗吉尼亚大学等高校传道授业。
他还参与并推动了全球各地行业与学术会议的召开,包括IFLA大会、澳大利亚景观设计师协会(Australian Institute of Landscape Architects,AILA)大会等,并在1972年推动建立了墨西哥景观设计师协会(The Mexican Society of Landscape Architects)。同时,谢赫楠也是拉丁美洲倡议(Latin America Initiative)的顾问。[11]
结语
在墨西哥城随便问一位居民,最想在何处度过温暖的周末,答案一定是谢赫楠设计的公园。谢赫楠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时光,为每一个普通人争取更加健康舒适的生活环境[2]。他在各地的讲台上教授智慧、传播思想,也推动了拉美和世界景观行业的发展。
▲ 墨西哥查普尔特佩克公园(Chapultepec Park,2006)的一角,居民平日的好去处 © GDU
相关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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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versación de for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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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rdin Etnobotanico de Oaxaca: Memoria del anteproyecto de arquitectura des paisa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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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 landscapes: Mario Schjet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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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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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rulove, J. G. (2002). Ten Landscapes Mario Schjetnan. Beverly: Rockport Publishers.
[3] Marisol Villela Balderrama(雨嫣). 1956年前后:中国与墨西哥社会主义现代主义艺术交流[D].中国美术学院,2017
[4] Rubin, J. (2018, October 03). From Che to Marcos. Retrieved from https://www.dissentmagazine.org/article/from-che-to-marcos
[5] Fu, X. Y., & Xie, X. C. (2004). Mexican Landscape Architect Mario Schjetnan and His Representative Works. Journal of Chinese Landscape Architecture, (12), 2.
[6] Sharky, B. (2016). Thinking about Landscape Architecture: Principles of a Design Profess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London: Routledge.
[7] Giannetto, R. F. (Ed.). (2020). The Culture of Cultivation: Recovering the Roots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London: Routledge.
[8] Green, J. (n.d.). Interview with Mario Schjetnan, FASLA. Retrieved from https://www.asla.org/ContentDetail.aspx?id=21716
[9] The Dirt Contributor. (2015, February 27). Mario Schjetnan Finds the Deeper Meaning in Places. Retrieved from https://dirt.asla.org/2015/02/24/mario-schjetnan-finds-the-deep-meaning-of-place/
[10] Martignoni, J. (2007). Cultural Statement. Landscape Architecture, 97(5), 52-58. Retrieved from http://www.jstor.org/stable/44677580
[11] SGJA. (2015). SGJA 2015 Winner Mario Schjetnan. Retrieved from https://www.iflaworld.com/sgja-2015-win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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