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政策让南京大学搬迁再度吃“紧”

　　南京大学的搬迁命运在新一轮的土地紧缩政策之下显得扑朔迷离。有关它的讨论已经不再局限于700多亩的老校区内。一座学校的搬迁，究竟应该听命于谁？ 土地再度成为一个隐讳的话题。 5月中旬，南京市政府下发《深入开展土地市场治理整顿严格土地管理的紧急通知》。通知规定，非规划内建设用地一律不报批。与此同时，在当地盛传已久的南京大学将迁往仙林大学城一论变数重生。 　　两种观点对峙 其实早在去年底，南京大学的校内外就盛传该校将迁入仙林大学城。 这一度是一个热门话题。由于事关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因此，在广大教职工中间产生了广泛的争议。 “一种观点认为，不宜迁入仙林大学城，应该继续立足浦口校区；另一部分教职工则持相反的立场，认为应该放弃浦口校区，迁入仙林大学城。”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朱寿桐说，他同时为民进南京大学主委。 持前一种观点的人，列举的理由为，南京大学在浦口校区已经过十几年的发展，现在该校区已有一定的规模效应。轻言放弃非常可惜。 据悉，浦口校区早在1987年12月26日创建，当时已经预征土地5000亩。如今该校区主要汇集了本科一至三年级的学生，而位于市中心的本部则主要容纳一些本科毕业生和研究生。伴随着该校区的成长，交通问题一直让各位老师腹诽甚多。 “交通顺畅时，过去要40分钟，碰到下雨、下雪、堵车，有时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持第一种观点的人虽然也深受其苦，但在重新另择新校址的问题上，则认为，还是据守浦口校区更有优势。因为，“省、市都会重视交通问题，到时候随着隧道、桥梁的修建，过桥的交通拥堵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但这一说法，遭到了第二种观点的猛烈抨击，南京大学传播学院教授潘知常观点鲜明，他同时为仙林大学城策划者。 “浦口校区当年是被南京市政府骗过去的，如果不趁早迁出来，只会烂在那个角落里，现在既然有改错的机会，我们就不能一错再错。”“我们可以不去仙林，但一定要离开浦口。” 这样的观点在大部分中青年教师中占有相当的分量。除了交通问题让每天来往于市中心与浦口的教师们头痛之外，潘知常认为，主要还在于，浦口校区独木难成林，随着紧挨南京大学的东南大学从浦口撤出一部分，“浦口校区没有一个整体文化氛围。那些孩子就像被抛在那儿一样，不受关注。” 观点对峙的格局在各位教职工中间发生微妙的变化，“最早我支持学校到仙林大学城重建新校区，后来，在各位教师的劝说下，我还是认为，重建新的校区至少要花十年时间，这十余年间，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学校的工作重心也会随之转移，那样，势必影响到教职工的利益。”朱寿桐说道。 观点争议正热时，朱寿桐出差在外，彼时，观点格局发生了新的变动，“我听说，是作了一次教授公投。” 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董健参加了此次公投，据他回忆，“去年11月份，学校正教授举行了一次公投，估计有200多人参加，现场没有公开宣布结果，但事后表明，绝大多数人同意搬到仙林大学城。” 对于这次公投结果，5月16日，南京大学宣传部部长姚润皋不置可否，只是一再表示，学校对此还没有最终确定。“现在非常敏感，学校对这个问题不会作任何回答，我们在等国家政策。” 　　仙林大学城主打市区牌 与南大宣传部姚部长态度一样显得暧昧的还有，去年底，一度向记者热情描绘仙林大学城美好前景的仙林大学城管委会办公室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神秘。去年底，当江宁大学城被国土资源部点名批评时，仙林大学城管委会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们正在与南京大学谈判搬迁，一旦合作成功，我们将成为南京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城。”时至今日，这位工作人员表示，“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并不愿就此作进一步的详解。 南京市国土资源局政策法规处处长封肃则告诉记者，“仙林大学城管委会将过渡为仙林新市区管理委员会。”仙林大学城将主打新市区的概念。从而充实南京市区规划的“一城三区”的内涵。 颇为巧合的是，专司仙林大学城土地开发的南京新港开发总公司，其董事长兼董事梁学忠，被列入此次南京市政府公布的最新人事任免名单中。梁学忠从该公司中退出，保留了原有的南京市政府副秘书长一职。这为仙林大学城的运作模式留下了充分的想像空间。 从仙林大学城概念到仙林新市区的概念回归，从南京大学进入仙林大学城的公投意愿，到南京大学去向不明，可以让人感觉到的是，仙林大学城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正是这种变化影响着南京大学新一轮的搬迁决策。 这一变化与时下的国土政策休戚相关。 据新华网，4月29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出通知，要求继续开展土地市场治理整顿，严格建设用地的审批管理。同时，国务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深入开展土地市场治理整顿。从去年下半年以来，如此严厉的语气被多次运用于对国土资源的管理上。江苏省对此迅速作出了回应。该省办公厅于五一节后的第一天，就向各市、县政府传达了这一精神。随即，南京市也相应地发布了这一紧急通知。 根据南京市的这份通知，从即日开始，南京市将集中用半年时间清理、检查、整顿土地市场，随意改变土地用途越权分拆批地、经营性土地使用权违规出让等行为一律叫停。 封肃将其解释为，一为解决吃饭问题；二鉴于地方政府盲目投资，必须严格管理；三是利用起存量土地。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说，大学城中普遍存在的未批先建、分拆批地等情况正是这次清理的重点。而一度火热建设当中的大面积大学城自然处于注意力的中心。 来自南京国土局的消息，这种关注从去年就开始了，去年10月份，国土资源部、发改委等五部委联合在江苏进行了为期半年的调查，其时，江宁大学城因边批边用，未批先用而受到查处。随后，并由国土厅、人事厅等部门联合对国土系统的有关工作人员的人、财、物实施冻结后，近期，五部委还将到江苏对这一情况进行彻查。 “风声正紧，谁也不敢动。”一位熟知大学城情况的人如此解释弥漫在各大学城内的平静。 由此，南京大学内一度热闹的另择校址一说开始被冷处理——南京大学选择了沉默视之。 　　第一次搬迁 根据现有的状态，南京大学主要有两个校区。在新的国家政策导向下，在地方政策尚未明朗之下，南京大学只能沉默。 “之所以产生南大再度搬迁的念头，与第一次搬迁不尽如人意有关。”据学校一些老教授反映。 上世纪80年代，南京大学已经受到了发展空间的限制，老校区只有700多亩地，老校长就此曾提出“两高”发展方向，即教育层次高、建筑向高空发展。但事实上，高空发展的战略受到了限制。 “由于学校位于市中心，建高楼受到限制，加上学校的民国老建筑不能随意被拆，此外，学校评估体系中对毕业人数和学校空间的进一步具体要求，学校必须再外拓展。” 据悉，1982年下半年开始，学校就曾经多次考虑筹建新校区，1987年，根据南京市决定在浦口兴建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发展布局，学校正式开始浦口校区的规划筹建工作。学校组织了地球科学、城市规划、环境科学等五个系科的150名专家，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确定了在浦口区龙王山南麓兴建浦口校区。1999年，学校在《南京大学创建世界高水平大学规划》中提出，真正实现南京大学在21世纪江南江北两大校区比翼齐飞的崭新局面。“当时我们提出，新校区是学校的未来。”钱国兴告诉记者。 1993年前后，在江苏省将进行沿江开发的战略决策下，政府方面积极力促下，南京大学和东南大学就一先一后在浦口高新技术开发区建立了自己的分部。 “南京大学基本采取横切的方式，即一至三年级留在浦口校区，而毕业生和研究生则回到本部上课。现在在校生规模达到9300人。”南京大学浦口校区常务副主任钱国兴介绍。 而在浦口校区的学生在享受浦口校区相对充裕的空间外，也提出，新校区文化氛围不足。一位姓钱的学生告诉记者，“我们在这儿，与老师交流的时间非常受限制，见面的机会也很少。”钱国兴证实，浦口校区至今没能建起一座功能完善的图书馆确实令人遗憾。 “但去年东南大学迁入江宁大学城让浦口校区的老师信心产生了动摇。”朱宝琴承认。 　　土地问题的背后 事实上，国土政策再度收紧影响到了不仅是仙林大学城的神经，一度成为矛盾焦点的江宁大学城也正在小心度日。 据南京工程学院的教师们反映，南京工程学院在江宁大学城内的土地也正在等待中央部委的验收，据称，有一部分土地可能违规，要退回。此前，南京工程学院在江宁大学城征用土地2555亩，其后，又在科技园区征用了156亩。 因为土地带来的诱惑在南京大学也同样存在。据南京大学浦口校区党委书记朱宝琴说，从1987年征地至今，浦口校区至今共投入6亿元，这一数目排除了物价因素。按起初的规模，在浦口区预征了5000亩，一期规划了850亩，二期征用了1998亩，还剩一千多亩的空间。 但去年，一心想要借名校来提高知名度的仙林大学城对教师房产开发的优惠，加上多于浦口分校的土地开发面积，让学校教师为之心动。但是，南京大学不可能身居三地，一旦迁入仙林大学城，浦口校区的土地势必要进行置换，“但也是一个问题。连邻居的东南大学都在撤离，还会有别的学校来吗？”一旦置换不公将给学校形成新的负担。”此前，因旧校的置换不公，南京工程学院教师曾一度集体抗议。 浦口校区的土地置换势必成为影响到南京大学校址决策的一个重要方面。 而事实上，隐身于土地问题背后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资金。 朱宝琴提出，南京大学要好好算一算经济账。放弃浦口已经投入的6亿余元，和剩下的一千余亩土地的开发，重新到一块新地方去开发，会造成巨大的浪费。一旦在一片新校址上白手起家，那意味着又要投入至少十几亿元。事实上，搬入新校区的南京工程学院现在已经受资金所累。据教师们反映，学校先后进行了多次贷款，最近再度对新校追加贷款，资金问题已经直接影响到了教师们的待遇，也让教师们对学校将来的前途深表担忧。 “进行搬迁决策时，不能完全听命于行政，也不能朝令夕改，要算政治账、经济账和历史账。”朱宝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