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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成片危改解冻:“整体保护规划”遭遇困惑

admin 2006-05-13 来源:景观中国网
  去年1月国务院通过新修编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年—2020年)》之后,两院院士吴良镛在接受《了望新闻周刊》专访时坦言:“我认为北京的总规修编才完成一半。”   总
  去年1月国务院通过新修编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年—2020年)》之后,两院院士吴良镛在接受《了望新闻周刊》专访时坦言:“我认为北京的总规修编才完成一半。” 

  总体规划确定整体保护北京旧城、推动新城建设的原则,是吴良镛多年的愿望,但他担心如不能跟进有效对策,“这个城市会像整个一张‘大饼’,摊到行政范围内全是”。 

  半个多世纪在老城上面盖新城,已使62.5平方公里的北京旧城在2003年仅留下不足15平方公里较完整的历史风貌空间,以旧城为中心的城区因承载过多的城市功能,交通与环境压力持续加重。 

  吴良镛多次呼吁旧城内的建筑量不能继续增长,与这一思路吻合的总体规划刚获批准,却面对数量可观的成片危改项目正在或等待实施。 

  成片危改解冻 

  数位学者去年2月联名建议,“对过去已经批准的危改项目或其他建设项目目前尚未实施的,一律暂停实施”,“凡不宜再在旧城区内建设的项目,建议政府可采取用地连动、易地赔偿的办法解决,向新城区安排,以避免造成原投资者的经济损失”。 

  两个月后,北京市政府对131片危改项目作出调整,决定35片撤销立项,66片直接组织实施,30片组织论证后实施。 

  这些项目集中在旧城之内,仍沿用“拆平建高”的高强度开发模式,对历史文化保护区形成包围之势。 

  北京旧城占1085平方公里规划市区面积的5.76%,这次总体规划修编使旧城内的历史文化保护区增至33片,占旧城面积的29%。 

  2004年北京市文物局的文件称,“在北京的市区内,胡同至今占据着1/3的面积,居住着北京旧城近半数的人口”。 

  2005年北京城市规划学会完成的《胡同保护规划研究》显示,2003年北京老城区的胡同有1571条,其中保护区之内660多条,保护区之外900多条。 

  旨在5年内完成全市危旧房改造的计划已使成片的胡同、四合院被夷为平地。2000年启动的这项工程在两年内拆除危旧房443万平方米,相当于前十年的总和。 

  在这次大规模改造运行之前,北京市划定第一批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范围,占旧城面积的17%。 

  保护线划到了哪里,拆除线也划到了哪里。愈演愈烈的拆除激起25位学者联名上书,改造计划终于在2002年9月被迫暂停。 

  2002年6月,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元大都研究权威学者徐苹芳,对在经过完整规划设计的旧城之内,分片划定保护区的做法提出批评,认为这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保护规划之惑 

  “进一步扩大旧城历史文化保护区的范围”被写入新的总体规划,但眼下再度启动的成片危改工程又将推土机引入旧城。 

  保护区外的成片拆除已在进行,金宝街、霞公府、米市胡同、察院胡同、文昌胡同、文华胡同、麻线胡同等地的拆迁现场,继续上演着拆与保的遭遇战。 

  保护区内的情形同样可叹。大面积推倒重来的南池子工程被数位知名学者联名指责为“一大败笔”,紧接着南长街被成片拆除,大栅栏、鲜鱼口又引发争论。 

  保护规划的一些模糊表达或对此负有部分责任。《北京旧城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保护规划》显示,保护区内仍有一个可拆范围,保护区由重点保护区和建设控制区组成,其中建设控制区可“新建或改建”,占保护区面积的37%。 

  保护规划中的道路扩建方案随处可见,南北纵穿鲜鱼口和大栅栏的两条25米宽的道路工程正在大规模拆迁,它们和这里其他新建和扩建的道路一样,是对保护规划的执行。 

  2004年什刹海保护区内的旧鼓楼大街被大规模拆除扩建,引发19位文化界人士致函世界遗产大会,呼吁停止在北京旧城内的这类活动。 

  旧城里越拆越宽的道路并未使交通拥堵改观,它只是将周围交通的堵点迅速移入城内。在高密度的城市里发展小汽车鲜有成功的先例,为其支付的巨大成本还使街道的商气尽失。 

  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去年承诺在新的旧城规划编制中,对传统格局保持较好的街道进行整治时降低其城市道路网密度,减少红线宽度,原则上不再新建红线宽度在40米以上的道路,而以15米到25米宽的道路为主。 

  今年4月,位于旧城中心区域的西绒线胡同、油坊胡同、大方胡同的道路扩建展开,西绒线胡同的宽度由现状25米增至35米,油坊胡同、大方胡同的宽度由现状10米增至25米。 

  在公交优先战略未获明确之时,这些道路工程尽管被控制在“瘦身”尺度之内,仍将继续吸引小汽车的涌入。 

  高密度城市的交通以“步行+公交”为国际通行的天则,如以鼓励小汽车的发展为基本交通政策,纵使将城市拆成了郊区也难以满足交通增长之需。

  拆迁经济与城市命脉 

  连续不断的拆迁被认为拉动了房地产发展,房地产开发投资已超过全市全社会投资比重的一半。 

  被拆迁居民对商品住房的需求约占全市全年住宅销售总面积的1/3,被认为是“重要而且比较稳定的有效需求量”。其背后众多居民被迫负债买房的现实,却暗示了社会财富的转移。  

  层层分税的体制加上财权与事权的倒挂,使基层财政约束变硬。仅占地方财政收入1/4的区级财政,承担着行政开支、社会管理、公共服务以及资金需求量巨大的危旧房改造。 

  易于推进区域水平分工的不动产税尚未开征,地方税收以营业税为主体,做大经济规模成为多方一致的方向,不但助长各城区经济同构恶性竞争,还使对“土地财政”的欲望高温难降。 
  
  “祈年大街受天坛世界文化遗产规划限制,发展受阻,”这是一位区干部去年在一份研究报告中的表述。 

  在全市行政区域之内,北京旧城乃弹丸之地,却拥挤着4个饱含发展激情的区级政府。 

  虽然新的总体规划提出“打破旧城行政界限,调整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不协调的行政管理体制”,但近年来被寄予厚望的将旧城四区合一的设想未有下文。 

  总体规划已明确提出调整城市结构的目标,但大规模的建设还是在中心城内发生,外移城市功能尚无具体动作,因拆迁而被驱至郊区的低收入人群,正在加入城郊之间更为汹涌的交通大潮,生活与就业成本加大,城市运行成本高筑。 

  在这个意义上,北京旧城内每一个四合院的留存,都是落实城市结构调整的行动。 

  形势仍不明朗。较之以往,北京市近年来在旧城保护方面也倾入了更多的力量,出台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鼓励单位和个人购买旧城历史文化保护区四合院的规定、旧城历史文化保护区房屋保护与修缮的规定等。 

  在一些地方推行的四合院“微循环式”改造,采取居民以院落为单位自愿申请和房管部门推荐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也颇受好评。 

  可推土机又蓄足了马力。吴良镛4月20日在他的恩师梁思成诞辰105周年的座谈会上感言,“每一个民族的文化复兴,都是从总结自己的遗产开始的,我们总不能给后人只留下一个故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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