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也需要跨越式发展

　　本报驻韩国记者邰举春日降临，万象更新。汉城，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也随着拂面的春风展现出越来越多的新气象。 　　昔日车水马龙的市政厅广场已经封闭，工人们正在挖开原来的沥青路面，准备建设一个全新的绿色广场。这里过去一直是汉城城市交通的枢纽，5条道路的交汇口，有着十几套信号灯。然而，交通枢纽变为绿色广场之后，原来就非常严峻的交通问题又将如何处理？ 　　不久前，记者采访了汉城清溪川复原工程的总指挥、汉城大学的梁鈗在教授。从美国游学归来的梁教授侃侃而谈，一派名士风范。他对汉城的城建问题发表了许多中肯的看法。他指挥的清溪川复原工程，同市政厅广场改建、公共交通系统改革一起，成为汉城向国际化城市迈进的标志。 　　清溪川，汉城的古老动脉 　　清溪川复原工程，是汉城新任市长李明博当选以后着手实施的汉城形象工程。河道全长5公里，总投资超过3亿美元，工期超过两年。这项工程将赋予汉城崭新的面貌，帮助汉城成为世界一流都市，并将吸引更多的国际投资。 　　了解清溪川的人知道，他的话并不过分。清溪川位于汉城老城的正中。河水从西向东横贯汉城中心，注入汉江。自从朝鲜王朝1394年定都汉城以来，这条城中之河始终伴随着汉城人的喜怒哀乐，成为汉城的象征之一。 　　清溪川的水源自环绕着汉城的北岳山、仁旺山、南山和驼酪山等四座大山的溪水，总长超过10公里，支流一度有二十多条。以清溪川为轴线，汉城老城被分成南北两个城区，每个城区又被清溪川的支流划分成几个区。历史上，汉城大部分主要街道都是沿着清溪川的主河道和支流修筑的，清溪川不仅是汉城行政区划的骨架，而且也是社会各阶层聚居区的分水岭。毫不夸张地说，历史上，汉城人的生活是以清溪川为中心的。 　　李氏朝鲜曾多次花大力气对清溪川进行整修。但是到了朝鲜国力日渐衰微的18世纪，清溪川逐渐荒废，河川功能丧失，沿岸地区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清溪川沿岸一度成为流离失所的人们聚居的棚户区，环境非常恶劣。韩国建国后，政府拆迁了清溪川河道两旁的棚户区，用水泥板封闭了原来的河道，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整治。为了缓解韩国经济腾飞造成的交通压力，汉城在清溪川河道之上修建了著名的清溪川高架路。 　　清溪川复原工程就是要拆除陈旧的高架道和覆盖在河道上面的混凝土结构，重修清溪川河道。还准备将大量汉江水引入清溪川，补充溪水流量的不足。工程竣工后，清溪川的河面上将建起21座各具特色的桥梁，古桥将被复原，清溪川两岸将建设成生态公园。清溪川中部的和平市场也将改建，形成以人和自然为中心的绿色空间。 　　汉城市容“二十年依旧” 　　常有到韩国来旅行的朋友说，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时候，汉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汉城人自己也说，江南（汉江以南地区）发展快，江北（汉城老城）二十年没变。实际上，江北地区不仅仅作为汉城的老城区具有独特的吸引力，而且作为汉城政治、文化和地理上的中心，同样具有巨大的发展前景。那么，江北为什么发展得这么慢？ 　　梁教授指出，这种局面同清溪川高架路的存在密不可分。清溪川位于汉城中心位置，清溪川流域的陈旧面貌对汉城的城市功能和景观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如果追朔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汉城覆盖清溪川的工程和高架路的修建一度是韩国迈向现代化、产业化的象征。八十年代，服装、印刷等行业也在清溪川中段地区发展起来，清溪川成为汉城经济发展的热点。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清溪川和汉城江北地区的发展开始原地踏步。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将清溪川高架路看作是汉城的骄傲。清溪川高架路体量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已经成为过度城市化的标志，冷冰冰的高架路将汉城的活力分割开来，随之而来的噪音、尾气污染，阻碍着汉城前进的脚步。生活在这里的人普遍抱怨说，汉城太吵闹了，空气质量太差了。 　　清溪川高架路的价值还受到其他的挑战。高架路虽然大大缓解了汉城的交通拥堵，但是高架桥的结构不断受到清溪川水流的侵蚀，已经出现了许多安全隐患。虽然先后进行过两次较大规模的修补，但隐患仍未排除。 　　梁教授认为，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世界各国开始重视环境问题，城建潮流开始向回归自然的方向发展，并以此形成新的城市竞争力。但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的头脑里还残留着“开发就是美”的陈旧理念，忽视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固守经济腾飞时期形成的混凝土森林般的城市风貌，因而造成了汉城城市发展的相对滞后的现状。 　　新的清溪川带来什么 　　梁教授说，他对清溪川区域复原工程进行了十年之久的可行性研究，复原清溪川不仅意味着恢复沿岸的鸟语花香，恢复城市的个性和历史，这个工程还有太多的现实意义和象征意义。 　　从文化范畴上来说，清溪川的溪水和汉城的历史一起流淌过了600年的历程，清溪川复原工程就是汉城市对600年历史的回归，这将重新形成汉城独特的城市文化和韵味。从市民的心理层面上来讲，复原后的清溪川将带给汉城市民一种崭新的意识，让大家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漂亮的城市里，“我们有清溪川”，夸张一点说，汉城人行为处事的方式都会发生变化，韩国也将因此而发生变化。 　　从城市竞争力的角度来看，城市形象的品牌化已经是不争的趋势。在这方面，汉城起步晚，现在的设施和环境缺乏全球号召力。目前，清溪川复原工程已经获得了广泛的瞩目，这将成为汉城重塑新形象起点。 　　梁教授笑着说，事实上，清溪川工程正在对韩国其他城市起到示范作用，许多城市也正采取措施美化自己的河川。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地方政府纷纷向中央申请补贴，令有关方面非常头痛。 　　清溪川复原工程经过可行性研究，立项和实施等许多阶段。在此期间，汉城市民的环境意识和城市意识大大提高，新一轮城市建设的高潮正在掀起。今年5月1日，市政厅广场的绿化工程将会竣工，今年7月起，汉城的道路公交系统将彻底变脸。这两项公共工程和清溪川的复原工程相辅相成。特别是公交车的改革，将大大缓解拆除清溪川高架路带来的交通问题。届时，公交车将全部换用更易懂的路线编号，不熟悉线路的乘客也可以大体上知道车行的方向；行驶路线将大幅调整，区间车路线取直，主要路线平均行车距离会缩短30％以上，公交系统的效率大大提高；骨干共交网覆盖不到的地方增开短途循环客车；在主要道路中央车道开辟公交专用线，目前公交车过低的行车速度也将得到明显改善。 　　梁教授并不讳言，根据测算，清溪川高架路拆除之后，这一路段机动车的行驶速度将有所下降，但这个问题是可以得到妥善解决的。他解释说，一方面，目前行经清溪川高架的机动车70％属于过路车辆，这些车辆可以绕行其他路段。另一方面，汉城市交通发展的趋势将是私人轿车逐渐淡出，公共交通发挥主要作用。不断修建道路和高架并不可取，汉城拆除清溪川高架，正是对人性化城市的回归。在这方面，汉城走了一个大大的弯路。 　　为了解决交通问题，韩国一直在加强道路建设。过去的20年里，政府财政中70％的劳务费支出花在了交通领域，但是问题远远没有解决。根据一项预测，按照目前道路和机动车的发展水平，到了2008年，汉城的私人交通将会饱和。 　　梁教授表示，中国的通讯行业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中国的城建也应该走跨越式发展的道路。许多中国人仍然将拥有私人汽车作为追求的目标之一，这必将会带来日益严重的交通问题。为了解决问题，路越修越宽，高架越建越多。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而且在这种循环中，城市的环境逐渐劣化，文化特色迷失，反而成为进一步发展的巨大障碍。中国应该超越这一阶段，积极发展公共交通，限制私人汽车，保护城市的自然和人文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