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标识研究院院长张西利：标识就是生活

张西利：深圳市西利标识研究院院长。

　　“标识就是生活”这个观点具体的内涵是什么？

　　张西利（以下简称张）：我们生活的点滴都与标识相关，只要出了家门就无时无刻不接触到标识。例如去日本旅游，选择好我要去的景点，即使我不懂日语，通过标识引导，我也能去了解这个城市。对于生活在某一区域中的居民而言，这一区域中的公共环境标识指引的作用可能不大；但即便你要去邻居家吃饭，你也需要知道他住在哪栋楼、哪一层、哪一户，这些信息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标识就是生活，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你每一天都需要标识。

　　完善的标识系统引导会为城市带来极大的便利。最简单的例子是交通信号灯，在国外很多地方，很少看到交警维持交通秩序，因为交通系统的信号控制非常系统和准确，通过卫星定位和传感系统，能对地面交通的变化情况进行实时监控，并对交通信号进行调整。

　　标识设计不是做一块牌子的事情，不是路边打印店就能做的工作，它是一个综合的、交叉的领域。标识是一个由点、线、面形成的识别系统。标牌是一个点，系统是一个集成，标识设计是将多个元素结合、组织起来。例如旅游景区的标识系统规划中的游线规划，3天的游览线路该怎么安排，1天的游览线路该怎么安排，哪些通道是最便捷的？这些都需要标识来体现。一次愉快的旅行，不可能没有标识系统的引导。就像宜家的卖场，就是经过非常精心的流程设计，你可以在里面逛几个小时，也可以只用几分钟从便捷通道走出来。

　　标识如何同其他的规划设计行业相结合？

　　张：标识设计一定是与其他行业去配合的，标识是在项目规划设计的基础上完善的。拿旅游规划来说，一个景区的规划是在专业人员综合考虑路线、成本、游客使用时间、游客喜好、景点的刺激性来进行的选择和安排，那么标识设计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在什么位置、用怎样的信息来表达。标识一定是建立在景观、城市设计的基础之上的，没有这样的平台，标识就没有意义。若独立出来只能被称为视觉形象识别（Visual Identity）。

　　有人认为标识设计是建筑、景观设计的下游行业，您是如何看待这个观点的？

　　张：标识系统的设计的确是建筑、景观规划的下游行业。但重要的问题是标识设计应该在什么时间介入。我认为应该是在建筑、景观初步方案确定后，标识就应该同步展开，在建筑、景观设计方案的基础之上来进行标识系统规划。因为标识不是平白无故产生的，建筑师、景观设计师应在建筑景观方案中为标识预留出表达的空间。

　　平面设计在标识系统规划中具有怎样重要的意义？

　　张：标识有很多内容是由平面设计组成的，信息表达是标识设计的关键。但平面设计只是标识设计的一部分，信息传达还涉及工艺、材料、色彩、图形设计，以及文字表达等部分。设计师不仅需要设计标牌的尺寸、布局，其中的图形、文字的表述都需要由设计师来制定。我们对设计师非常强调的一点是“不确定的信息不能展示出来”。比如说，我们会经常看到朝向左、右、前、后4个方向的箭头。设计师通常用向下的箭头来表达向后，但使用者理解起来就会产生歧义，因为向下的箭头也表示可以进入下行空间。

　　在标识设计中如何考虑使用者不同的理解程度？

　　张：图形设计在标识设计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公众对一些图形的认知已经形成习惯，例如红十字代表医院。但是一些图形的设计容易给人误导，男女洗手间的图形非常多，如果设计得过于“别具匠心”，人在着急的时候，很难去思考图形究竟代表着什么。在不同的地区所采用的文字也有所差异，在中国用“洗手间”或“厕所”这些词汇，在日本则称为“化妆室”，等等。所以在文字表述方面也应该对当地的文化背景予以考虑。

　　标识设计如何能与景观设计融为一体？

　　张：对于景观中的标识设计来说，最特殊的方面在于对植物的考虑。植物随季节、时间不断变化，但是标识是不变的。因为植物的生长，空间的尺度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需要在标识设计之初就予以考虑。如果植被的种类很丰富，就要求标识牌尽量简洁、醒目。标识要尽力与景观融合；但完全融为一体、与周边环境混淆难辨，就发挥不了标识该有的职能。户外标识要放到整体环境中去考量，天空的颜色、太阳的光线都可能会对标识产生影响。

　　标识地点的选择有哪些依据呢？

　　张：标识应该在不影响人的行为活动的基础上进行，包括不影响交通流线、不会给老人和儿童造成安全隐患等。大部分的标识都是供人阅读的，但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标识采用互动的形式，可供使用者搜寻信息，因此地点的选取应考虑人使用的便利性。

　　而且标识不仅仅是一个看得见的物件。标识也可以触发人们的其他感官，例如供视觉障碍者使用的听觉标识、盲文引导；闻到面包香就知道到了面包店了，闻到某种花香就知道到了哪个公园了。光、风、声等自然界的元素，都可以成为标识，向使用者传达信息。建筑、景观本身也是一种标识，是建筑及环境语言的表达。

深圳市市政道路指示牌（图片版权：西利标识）

　　户外标识设计与室内标识设计最主要的差异有哪些？

　　张：室内外都是要解决在节点处提供信息指引的问题。建筑室内标识主要提供的是横向交通和纵向交通的信息，例如一家商场首先要告诉顾客每一层卖什么，顾客到了这一层之后，需要知道洗手间在哪里、收银台在哪里、逃生梯在哪里。在城市中，标识会按照不同层级来设置，在城市中心区外围提供的信息会是其他城市的方向；在城市中心区提示的会是标志性地点在哪里；城市中某个地点则会提供社会服务功能的具体信息。

　　您认为中国目前标识规划设计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专业设计人才稀缺，而且很多人不愿意去做。一方面是觉得太简单了，认为只是一块牌子的设计，让一个建筑设计师去做标识会觉得“大材小用”。另一方面是觉得做不了，标识规划设计需要有建筑、规划、景观的知识背景。有人说“标识只能称之为一个行业，不能成为一个专业”，我不认可这样的观点。标识设计师必须接受系统的训练，应该有城市设计、建筑学、景观设计学、城市规划学、交通学、材料学、工业设计等全方位的知识体系，才能适应社会对于这个行业的需要，更好地服务人类所生存的环境。

　　原文摘自《景观设计学》2012，（06），总26期：5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