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根鲍尔:退化土地重现富饶丰产之美
夏威夷大学马阿诺校区建筑学院景观设计系副教授
杜伊斯堡北部风景公园入口处的工业遗存物(图片版权:Judith Stilgenbauer)
当您还是景观设计专业学生时,是如何学习处理退化土地的设计的?在您的教学生涯中是否也运用了相似的教学哲学?
朱迪斯•史蒂根鲍尔(以下简称史蒂根鲍尔):我是在1991年进入慕尼黑工业大学学习景观建筑专业的,当时彼得•拉茨是景观设计系的主要教师—很多《景观设计学》的读者应该非常熟悉他的作品。我在慕尼黑学习时正值彼得及其公司成为德国一系列创新型后工业改造项目的先锋。遭破坏土地的探讨成为该学科的一个关键点,源于拉茨及合伙人事务所设计的萨尔布吕肯市港口岛公园(Hafeninsel Saarbr ü cken)项目(1985-1989),这是一个将曾经的运煤港口改造为公共城市公园的项目,代表着德国一系列过程驱动型后工业改造项目的开端。这些项目中最具证明力和最为人所知的当属彼得•拉茨的杜伊斯堡北部风景公园(Landschafts Park Duisburg Nord,1991-2000),它建造于国际建筑展(International Building Exposition)的埃姆舍公园(Emscher Park)的背景之下,其前身是一座钢铁制造厂。这一公共公园成为基于过程的人文景观创新模式的缩影,以接受工业传统及对自然条件的奇妙改变而著称。彼得•拉茨的理念围绕变化和自然的特性,以及创造力和适应性的新用途,不同于传统的、昂贵的、奢华的、静态的、僵化的公共空间与植被解决方案,彼得处理退化土地及其固有过程的方法是接受它们、展现优点并重新规划遭受损坏的体系,而非将其掩盖,这一观念从本质上影响了我的城市景观设计职业和学者生涯。
由伯克利大学景观设计学硕士劳伦•弗里斯所做的“狭缝”项目。该项目是在朱迪斯•史蒂根鲍尔的指导下,于2011年秋天在景观设计203过程景观设计工作室中完成的。(图片版权:Lauren Freels)
作为一名教育者,在我的实践式教学中,退化土地扮演着非常重要的教学角色。就我的经验而言,之前被用过/滥用,或退化项目的土地会将常规问题放大,其形式更为复杂、层次更多、问题更加集中。因此,它也为具备智力挑战的设计工作,以及与学生进行探讨提供了更多良机。此外,由于我们所处时代环境问题的多样性,寻求解决被高度破坏的城市景观环境的新方法是学院教学需要面对的、具有重大意义的挑战。
您在退化土地上进行的项目有哪些?这些项目的分析和设计过程会有什么不同?
史蒂根鲍尔:世界范围内的发达地区中,已经罕有真正的纯自然的景观了,作为景观设计师,现今,我们经手的绝大多数城市地区都是不同程度的退化土地。实际上,在这样为你举例的同时,我印象中还没有任何一个我参与过的城市项目包含自然土壤,或者拥有其他未被破坏、原始的、未开发的景观元素和环境。
在前慕尼黑机场所在地上开发而建的2005年德国联邦园林博览会一隅。景观设计:瑞纳施密特景观设计公司;主创设计师兼项目经理:朱迪斯•史蒂根鲍尔。(图片版权:Judith Stilgenbauer)
目前为止由我带领的最优秀的后工业/退化土地项目也许是2005年德国联邦园林博览会(BUGA)的设计实施作品。前慕尼黑机场所在地的大面积棕地被选作2005年德国联邦园林博览会会址。当时我作为瑞纳施密特景观设计公司(Rainer Schmidt Landscape Architecture)慕尼黑事务所总监,成为了这个复杂的、占地130hm2的工程的首席设计师和项目经理。我们为展览区域制定了总体规划,我负责设计和实施公园中的大部分地区、临近城市公园的永久区域,以及与邻近的开发中的周边社区的公共绿色衔接带。这片地区部分被设计为临时公园,以在今后转化发展为高密度居住区,而我们设计的另一部分,多年后,将会成为由法国北纬设计事务所(Latitude Nord)的吉斯•韦克斯拉德(Gilles Vexlard)设计的里姆公园(Riemer Park)的永久组成部分。对于那一部分,我们的目标是创造可持续的公共空间,以使其得到长期的利用发展,逐步变为多功能社区。
作为近年来我创新性作品的一部分,我创作了以过程驱动型执行方法的场地营造为题的作品,还参与了多个不同尺度退化土地的设计竞赛。我被探索性设计作品的潜能所深深吸引,我认为它们超越了现状,抛开了日常专业约束,推进了观念的发展。
就退化土地而言,其令人厌恶的,以及令人着迷的地方分别是什么?相较于一般土地类型来说,退化土地项目是否具有一些独特的设计机遇?
史蒂根鲍尔:我不确定在这里是不是要用“令人厌恶”这个词。但是,就众多退化景观而言,比如很多前身是军用或工业用地的场地,会存在巨大的环境挑战和对人类健康的威胁。在这类遭受破坏土地中,土壤、水质及空气等往往被重度污染。当代景观设计、植被修复及生态城市设计等观念巧妙地为上述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法。
我认为,退化土地特有的悠久历史和惊人的环境变化提供了独一无二且富有挑战性的设计机遇。我主张实实在在的、透明的设计方案,即承认并从观念上和功能上体现项目场地的遗产和过去使用的多层次的痕迹,而非将之抹去或掩饰。我认为忽略这些地区过去的项目将遗失独特的机会,无法创造真实的、可以反映该地文化复杂性的景观。雪铁龙公园,坐落于巴黎塞纳河畔的公共公园,面积14h m2,于1992年对外开放,这个项目便是工业传统被彻底抹去的例子。该公园建造在于1970年关闭的雪铁龙汽车制造厂的旧址上,据我所知,公园没有包含任何反映此地之前用途的丰富特征的设计要素。
另外我还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近年来全世界很多后工业区的景观设计似乎只是简单地保持和包含荒废的遗迹或遗存物,比如铁路铁轨和工业锅炉,因为这种作法比较时髦,但这些草率的作法纯粹只是为了展现装饰。只有根植于整体观念的重新使用、重新制定和重新分配才有新的意义,这种出于保存(或时尚)目的的、如博物馆般的保留方式令人质疑。
除了美观和性能外,您的作品时常包含促进生产性的景观,在遭受破坏的、甚至是含有毒素的地区的设计中包含生产性景观,而又兼顾公众健康卫生的作法是否现实?
史蒂根鲍尔:退化土地包含多种形式。很显然,一些严重污染的土地不适于粮食生产。但是,生产那些人类消耗产品只是众多生产性过程驱动型景观组成的一个方面。能源产品(生物燃料/生物质等)、原材料/可再生资源产品、碳吸收、自然生物/植被修复等都可适用于特定类型的遭受破坏和污染的土地。如果将生产性元素切实地融入相配的与土地相适应的过程驱动型观念和操作策略中,它能以特有的方式为公共景观增色。比如,用生物系统的设计处理溢流和工业污水,如人造杂交杨树林,既可以吸收碳,又可作为生产性(纤维、木材及微生物)资源,还可巧妙地设计为视觉空间景观元素。审慎地构思城市农业理念,使生产性景观过程具有体验性,通过营造场地的氛围、对土壤进行治理及组构,来丰富退化土地的设计。在未来它们会在开启当代生产性/观赏性混合的公共空间类型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并提供意想不到的现象学上的体验。
夏威夷位于东西方世界交界处这样一个独特的地点,请给我们介绍一下您在夏威夷的新工作身份,以及如何把处理退化土地作为重要的关注点和机遇?
史蒂根鲍尔:最近我开始夏威夷大学马阿诺校区建筑学院任职,对于能加入这样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建筑师、设计师和学者组成的团体,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所学校,因其对设计的贡献而为亚太地区所肯定,其可持续性、国际性及合作性的方式在处理我们这个时代的环境和社会挑战方面有着独有的地位。作为夏威夷大学第一名终身制景观设计专业教师,在未来几年中,我的课程将与学院、行政部门和当地实践者合作,发展并创立全新的景观设计研究生课程。我将关注于亚太地区和亚热带地区可持续的、过程导向型景观设计,这一地区在未来几十年中将成为全球城市增长的主要地区。夏威夷,这片由岛屿组成的州,有着丰富的自然和人文历史,为前沿的景观设计的研究、教学和实践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机会。瓦胡岛(Oahu)年轻的、生物多样化的景观,以其复杂的生态系统,和与火奴鲁鲁大都市地区的紧密连接成为了理想的可持续性设计实验室。夏威夷自然景观的环境退化,外来/入侵的与本土的景观元素之间的关系,自给自足的水、能量、粮食、垃圾和资源系统的重建,以及此前与当下的工业、港口、码头、炼油厂和军用退化土地的设计开发和管理策略,将成为我在夏威夷大学建筑学院的创新性作品和教学中的重要角色。(丹尼尔•普罗塔克 采访,孙一鹤译,田乐 校)
原文摘自《景观设计学》2012,(04),总24期:7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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