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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介中:我是作立场的建筑师

admin 2011-08-02 来源:景观中国网
易介中的第一站是清华大学。在清华大学,易介中主张建筑设计的教学改革,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模型,因为建筑设计必须要依靠大尺度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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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易介中的第一站是清华大学。在清华大学,易介中主张建筑设计的教学改革,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模型,因为建筑设计必须要依靠大尺度模型。

  革命

  从弗兰克·盖里门下出师后,易介中直接到了北京,那是1995年。

  1995年中国的建筑设计界 正悄然发生着变革,最明显的特征是出现了私人设计事务所,尽管这些私人设计事务所因资质问题——那是个漫长而繁杂的过程——只能作一些概念或方案性的设计,但冰河已裂,暗流涌动了。

  就在北京,易介中干了一系列被称之为革命的事情。

  易介中的第一站是清华大学

  在清华大学,易介中主张建筑设计的教学改革,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模型,因为建筑设计必须要依靠大尺度模型。这样的方法在今天的各个设计机构依然还不是那么普遍,在当时,易介中是第一人,并且这种概念的引进是从中国的最高学府清华大学开始的。

  “房子就是我们画出来的这个样子,做模型有必要吗?”易介中遭到强烈反对,因为这种主张动摇了人们对建筑的看法,“他们不知道模型能使我们具有弗兰克·盖里的创造能力,有了模型这个直观过程才可能画出空间。”据说当时全学院反对易介中,除了少数对新建筑有概念的学生。“当时有一个人敢跟清华僵硬的教育环境对着干,这就是我最革命的事了,因为没有人敢碰这些事情。只有我和一位美籍华人温老师坚持建筑必须要研究各种可能性,在清华我们被称为‘瘟疫’。”

  但无论如何,有人跟着易介中干了。后来,易介中在清华大学所影响的学生有一大部分出国了,近年来有人返回。

  遭到反对,在清华大学最后无法坚持的时候,易介中到了中央美术学院。在这里,他仍然教学生做模型,令他兴奋的是再也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束缚了。

  1999年,世界建筑师大会在北京召开,清华大学在会上最终展出了当初被反对的实验性学生方案。

  谁说建筑师不能参与改变社会

  在建筑设计界,如果以过程简单划分一下建筑师类型的话,易介中属于理念型的建筑师,即IMAGINEER,作想象、作立场,“从美国读完书后,我更坚信自己未来一定是专业的理念建筑师。”易介中说。

  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当建筑师要坚持理念的时候,“立刻就会招致很多人或制度的阻碍或打压,要防止这样的阻碍或打压,你就要比他们爬得更高。”

  因此作建筑师久了,易介中到中国社会科学院研习哲学,“希望自己这样的建筑师通过这种途径谏言能被接受。”而北京服装学院,因其是北京所有的时尚文化创意产业项目的重要实践基地,而易介中选择落脚此处。上述两个地方、两种机构,殊途同归——易介中称之为高层和落地,只因一个目标:建筑和建筑师可以参与改变社会,用任何方式。

  建筑是建筑师参与社会变革最根本的途径。至于外型,建筑可以被做成任何形状,在易介中看来都不是问题,这个载体和它所要传递的信息要高度一致才是贴切的,他认为。能出现“鸟巢”那样的建筑,他说也是政府的进步,而民族的宽容性也在某些建筑上有所体现,这是国家和建筑在共同前进。

  但有一点,易介中极其反对:建筑师不要充当冒险家!建筑师是个有责任心和社会公德的群体,不要被潜规则。一旦有人把自己装扮成职场政客的时候,建筑就不会有善果。

  好建筑师应该是讲道德的,而且他应该是紧跟时代的。持这种观点,易介中正筹备在北京服装学院建立建筑系,一如他当年在中央美术学院做的那样,如果进展顺利,这里学建筑的学生将在5年后毕业。他坚持要在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以及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的两大特色以外,要发展着以时尚趋势文化创意为主要诉求的“第三势力”。

  三个M的意志

  而建筑也是一名建筑师示人的招牌,但“我是个最不急着盖房子的建筑师,一定要等到真正能把话说清楚的作品。”易介中说。其实从成为建筑师的那天起,易介中做成过很多房子,但大部分他都不想承认,因为大部分是商业行为,并非他个人意志,比如豪宅类。

  可对于2008年5月份开始建设的成都市文化创意产业园,易介中极其欣赏和上心,他说那是因为它里面有他个人意志。“对我而言,建筑是个无形态的概念。身为建筑师,要解决这么一个问题:房子为什么非这样不可?如果你不去想,那就永远没有答案。”而现在忙碌的建筑师,似乎没有太多的人对这个问题追问到底。从学建筑的第一天起,这个话题就一直困扰着易介中,“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几个原则,发现了我最喜欢的三个M。”

  那么三M在易介中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呢?“建筑一定有个好意义(meaning);还有比较好的记忆度(memory),不可否认,这点少数建筑做到了;最后,建筑要能承载建筑师的宣言(manifesto)。”这就是易介中心目中的建筑。

  多年来,易介中有意识地在寻找这种感觉的建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博士后驻站时,他强迫自己长时间思考,而且在那里发现了一群以思考为乐的人。“思考固然很苦,不思考更苦。”易介中说。反思中,易介中说自己找到了几条路,当然是关于建筑的道路。

  “我们国家人均收入不到3000美金,9亿多农民,建筑该怎么满足这么大量又非均富的国家社会整体的需求?”易介中无数次问过自己,“每次的答案都是一个:建筑首先应该低科技,其次合理造价,最后还要高艺术价值。”

  态度和立场  

  三者合一,才可以称得上中国的当代建筑。易介中说自己非常讨厌人们谈论什么软体建筑,他觉得一些建筑毫无意义,而且花了大价钱。在他的设计中,常常会出现小房子,“很像3岁小朋友画的家”。在易介中看来,这样的小房子更接近建筑的本质。他说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状能与之媲美,但运用过一些创作手法后,这样的房子越来越接近高艺术价值。他很高兴在世界上有太多的建筑师与作品都在不同的时代与地区,都以小房子的样子来创作,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他坚持建筑只有理念的不同,形式没有版权,更不该被创造发明。

  小房子的样子很容易被记忆,造价低廉,而且表现形态的艺术价值并不低——这是易介中的意志在成都市文化创意产业园里的流露。“我不希望说一套做一套。现在最可怕的事情是,有一群人在作造型。建筑造型再怎么怪异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本来就是个口味很重的时代,建筑应该取决于态度和立场,除非用‘观念的特殊性’,否则根本不值得一顾。一个好建筑决不会浪费钢材,也不会过度结构。”

  当然“一个建筑好不好看,没有关系,只要不放错位置。”易介中认为建筑能够承载一些历史使命,当它被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上时,它甚至可以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繁荣;而建筑被冒险家牵强地放置在不该它待的地方,是对建筑的践踏和对社会的亵玩。

  说起这些对建筑的不恭,易介中总会义愤填膺:“设计不过是一张纸,建筑师要摆正的是态度。我们不是商人,尽管我们有为权贵服务的设计师,但为社会尽责还是建筑师的本质。”

  建筑设计行业和其他行业一样,不可能不处于坚持和妥协的两难境地,有人坚持,就会有人妥协,易介中属于前者,而且是前者愤青类。愤怒归愤怒,对建筑他还是抱有极大的希望和理想。

  我一直是建筑师

  易介中也很坦白自己的弱点,他认为中国建筑设计界应该承认自己的弱点;也有所长,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要求自己做个全能的建筑师了。但无论如何,易介中要做建筑师是他从小就抱有的愿望,他说建筑能建设国家、改变社会,即使今天他还这么认定。

  “建筑师并不是没有话语权,有不少建筑师很强势,因为他们的坚持和作为建筑师的尊严。”易介中说,“明星建筑师可能昙花一现,好建筑师不会,他们很有可能能使建筑从工程上升为艺术,但遗憾的是中国本土教育似乎培养不出好建筑师来。”

  在易介中看来只要不急着盖房子就是一种解脱,“老把盖房子当成一种指标,那就毁了。建筑师是要盖房子,问题在于是不是盖了一个有理念的房子。好比一个医生一年开2000个刀而不管病人死活,或者一个医生一年只医一个病人,使之起死回生,你会选择哪位医生?但奇怪的是,大部分不要命的甲方会选择前者。”

  自己喜欢的项目成都市文化创意产业园是易介中意志的表现,最后的结果还是被甲方改动了几处,“但是我能接受,没有甲方,建筑师的房子永远盖不起来。”尽管到目前此项目的设计费还没有完全付清,易介中说无所谓了。

  对于北京的豪宅,作为知名的策划人之一,易介中并不想谈论太多,他的兴趣点还是落在建筑设计上,而且只做公共建筑,“公共建筑和一个民族的气质有关系,它有历史、文脉、空间的联系,它不是打着卖给山西煤老板旗号乱搞的商品,这是我最在乎的事情。”易介中说一个公共建筑对人的综合影响远大于地产项目。

  除在积极地筹备北京服装学院建筑系事宜,易介中还在红鹤沟通机构任总顾问。如果说房产、豪宅策划是他赖以生活的职业的话,那么建筑设计就是他的理想和志业。从台北到南美洲,最后到北京的15年,他经历了清华大学、中央美术学院和北京服装学院三所院校,以及作为国务院最高智库机构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易介中试图使其成为承载自己建筑理想的载体——他被排挤过,可他坚持要通过后者,即另一种方式使得建筑理想付诸实践,对建筑,他说:我是建筑师,我一直就是建筑师。 

  “我们被国外的同行给了一个大巴掌”

  记者:我和您约访时,您当时说“你敢采访我吗”?敢采访?怎么说?

  易介中:一般专业媒体都不会采访我,即使采访了也不会把我的话刊登出来。但如果有媒体要是以得罪某些人为荣的话,一定要采访我。

  记者:您说自己是理念建筑师,这样的建筑师有一部分,不多。衡量一个建筑师,一般都要看他所做项目的多寡,如果项目少,老做理念,那就意味着甲方不会轻易找他。

  易介中:很多建筑师谈理念,说那么多屁话其实是为了接活,以库哈斯为最,我不是。我把这种现象叫“公鸡现象”,头朝西,却把屎拉在东边,拉完就走。

  记者:您说的是CCTV新台址?

  易介中:它是最莫名其妙的错置建筑。它最应该放置的地方是丰台、延庆或者平谷。如果把它放在需要它的地方,完全可以做成一个央视城,可以借此繁荣一个地方经济。但朝阳需要吗?那里本来拥挤得要死,何况CCTV还是一个完全没有竞争力的行业机构,跑来CBD干什么?

  记者:据某媒体报道,说央视新大楼往东三环一放,完全镇住了那里的凌乱。

  易介中:那是屁话!什么媒体如此捧臭脚?库哈斯不是自称道德家吗?作为奉行理念多年的库哈斯你首先应该拒绝做这样的项目。多年来所奉仰的理念,以批判社会为名的他应该不齿这样的行为。这样的项目如果被贝聿铭做了,倒可以理解。

  记者:为什么?

  易介中:他是商人!

  记者:您说自己最不急着盖房子,为什么呢?

  易介中:没有个人意志在里面的时候,我就不急着盖,我们又不是画图的!

  记者:如果这样,作为建筑师您怎么生活?

  易介中:做豪宅顾问。我也有很多这样的的商业行为,但这些房子,打死我也不想承认是自己做的,就当是一个人的多种身份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记者:为什么不承认?

  易介中:不是我个人意志。这好像很偏激,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回事,从大学到博士我学了半天建筑,难道就是为了帮别人的想法画图?脑残啊?

  记者:你自己住豪宅吗?

  易介中:买得起吗?我要有那个钱不自己盖房子?

  记者:我们也看到您对很多建筑或建筑理论的评点,您很不客气。

  易介中:我口味很重。我的老师是盖里,所以当我看到什么扎哈小姐类型的建筑时,感觉他们差太远了。又不够夸张,只是做了一个贵的房子而已嘛!花钱谁不会呢?只要会用三维软件,我的学生们都可以作出这样的建筑设计。

  记者:其实建筑师们还是想做出好建筑。

  易介中:有太多热爱城市的建筑师却在做着毁灭城市的事情,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脑子出现了问题,耳朵也听不进去,只剩下嘴巴最厉害。谁不想做出好建筑啊?废话!可那些大多数的注册建筑师都干了什么?

  记者:建筑师毁灭城市?

  易介中:建筑师是创造文明和毁灭文明的一个群体。你说北京城被谁毁了?是建筑师!长安街被谁毁了?还是建筑师!好建筑师创造文明,烂建筑师毁灭文明。你要非得说那是领导没眼光的话,那在世界小姐选美决赛中,闭眼睛选也选不出丑的啊!

  记者:那你认为中国好建筑师多?还是烂建筑师多?

  易介中:在中国能称得上好建筑师的不到1%。

  记者:1%内都有谁?

  易介中:比如马清运等。

  记者:他们为什么是好建筑师?

  易介中: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所学、所做还能坚持。

  记者:就目前,你觉得北京的哪些建筑是进步的?

  易介中:“水煮蛋”国家大剧院,它是真正的市民建筑,所以说那么多钱没有白花。如果讲道德的话,国家大剧院的道德在近年来的标志性建筑中是最高的。

  记者:您说的建筑师一定要时尚,不是指他们的外表形象吧。

  易介中:当然包括外表。

  记者:那您留的这把花白的胡子也是为了被明显记忆吗?

  易介中: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是我懒得刮胡子。

  记者:以后北京服装学院建筑系出来的建筑师会是什么样子的?

  易介中:反正不会是现在建筑师的样子,他们应该是最时尚、最酷、最体面、最有主张的人。

  记者:您在房地产界似乎很有来头。

  易介中:比在建筑设计界有名多了,那只是赚钱的手段。其实住宅产业是门很深的学问,谈不完。虽然对现状还是不满意,但是有我们这样专业的人把关,总比野蛮生长强吧!越干这个行业越有拯救城市的感觉。

  记者:为什么在自己的博客里一再强调重建筑?

  易介中:我恨把建筑做得轻薄的人,做得那么轻飘飘的它又飞不起来,而且还浪费。建筑是有重量的,我们的民族是个多么厚重的民族,我们的建筑就应该是重的。

  记者:你认为建筑界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易介中:我们被国外的同行给了一个大巴掌,但还不反省,也无力打回去,只能嘴巴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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