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文化景观的再诠释——丽江玉湖小学及社区中心设计

　　玉湖村，一个位于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基地丽江的纳西小村落，从昆明向西南而行大约10h的车程。小村坐落在玉龙雪山脚下，海拔2 760m，气候凉爽宜人，冬暖夏凉。美丽的雪山，晶莹的雪峰为村落提供了一个壮观的背景。

　　玉湖小学，这所位于中国云南西北的乡村小学始建于2001年，如今已经不能适应教学要求，亟需扩建。项目基金来源于新加坡和中国的捐赠者以及当地政府的拨款。扩建基地也是由当地居民捐赠，位于原有的玉湖小学上方，毗邻著名的美籍奥地利植物学家和国家地理杂志记者约瑟夫•查理斯•洛克（1922～1962）的故居。

　　建筑师李晓东的设计理念的产生建立在他对当地传统、建造技术、建筑材料以及资源的研究基础之上。因此，该项目将研究和设计融为一体，试图通过对环境、社会和建筑保护的根本理解来达到对丽江乡土建筑的新的诠释。

　　设计

　　该项目的完成融入了大约160名学生和将近1 300个村民的共同努力。 整个建筑由3部分组成：一个带展览空间的社区中心，向整个村落开放， 加上两翼的两层高的教室。建筑吸收并打破传统的纳西四合院建筑的布局，创造性地以一端的一棵古老的枫树为中心，采用“Z”形布局，并将院落一分为二。其一为学校内院，被两个教室单体和农田所界定，另一个公共院落则是由其中的一个教室单体、社区中心和洛克故居的外墙共同围合而成。

　　设计者意图将新增建筑与原有环境相融合，试图以一种现代语汇来诠释当地乡土建筑，而不是简单的模仿。因此，所有的传统审美处理手法还有装饰都被简约化 ：弯曲的屋顶曲线被拉直，山墙的装饰也被简化成木制格栅，其灵感来源于传统的农家晾谷架。乡土建筑的精华被提炼，并以形式和空间的方式表达出来。这里，建筑师保留了坡屋顶的基本元素，例如灰色砖瓦的运用，以及将内部空间以传统的正开间划分等等。

　　本着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性的原则，整个工程的建造由新加坡顾问队带领当地施工队及建筑工人共同完成。通过这样的合作组合，传统的建筑材料和技术得以与现代技术相结合，当然这之中少不了很多轮来自两种技术文化的争论、实验和相互的妥协调整。

　　基于以山为骨、以水为魂的纳西文化，设计者有意识地将当地材料和元素最大程度地运用到了设计中。并且出于对材料的可持续发展的考虑，在设计中大量采用了当地资源丰富的白色石灰沉积岩和卵石，主要使用在石墙和铺地上。由于周围的建筑大多是由粘土砖建成，白色石灰石的运用使得该建筑既卓尔不群，又显得很和谐。

　　新材料也被引入来替代或者弥补传统材料在强度上的不足。设计中采用钢筋混凝土的基础和地梁来代替传统的石础 ；石墙中也间隔一定的间距安插竖直方向的钢筋和水平金属网来抵抗地震时的侧向力。对于村民来说，混凝土的运用相对传统的粘土和石灰砂浆是个全新的体验，而石头和木构的运用则基本上是依照传统的做法，因为这些做法已经在乡土建筑中发展得相对成熟了。在这样的设计建造过程中，当地建造者和新加坡工程师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了新的建造知识，取长补短，受益匪浅。

 

　　由于当地对伐木的限制，木材，这一建筑的主要材料的供应也受到影响。在当地组织者的帮助下，买来了以前没收的违法砍伐木材，并用到这座建筑的结构和门窗构件中。影响结构设计的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在地震中如何解决侧面荷载的承受力。榫接和卯接有效地承担和缓解了地震给建筑结构系统带来的张拉力。设计还通过分离不承重围合墙体与承重木结构，采用木材格栅拉接稳固侧墙，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可能存在的地震破坏。

　　虽然整体上受到尺寸的限制，但设计通过对中国传统建筑空间以及环境景观：借景、空间层次的渗透、空间感觉的延续等手法的运用，弥补了限制所带来的问题。而且，对空间的感知也不是单一的：乡村的公共院落空间连接了设计的主入口，并形成了一个小而亲切，四面围合的过渡空间。当人们穿过学校的操场，空间被逐渐地收束、释放，并通过精心设计的建筑，以及与环境、场地、树木的协调，将人们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提示、引导、转移，并巧妙地将远处雄伟的玉龙雪山借入建筑空间中来。

　　同时，面对乡村公共院落的建筑部分是一层高的，开放而亲切，连接了学校的院落。而另一侧的围合部分是两层高的建筑，正式、庄重而相对私密。在空间组织上，交通流线与活动空间相互渗透交叠，而不受限制的内外空间流动与视线联系，走廊空间对教室空间以及学校院落空间的清晰界定，全长的落地木格板的景框借景，为各种友善的交流提供了一种亲切的环境。

　　玉湖村的一个独特景观在于将玉龙雪山的融水通过地面的水道被引入每家每院。建筑设计也采用了这一方法，将融水作为建筑景观的构成要素之一而引入设计中来。特别是在中央院落，清澈的雪山融水环绕着建筑与院落，反射出雄伟的雪山以及周围的建筑和环境，流向主要教学建筑。这些独到的设计，不仅仅带来美学上的愉悦感受，更是对空间，以及历史的一种巧妙隐喻和界定，水院清晰地分隔了建筑院落的内和外，界定了历史（洛克的故居）与今天新的建筑，同时也区分了学校的活动空间与村落空间。而在水流之上架设的木板桥，就像随处可见的玉湖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门前的小桥，联系了水的两边。

　　在传统的纳西民居中，每一个二层空间中都有一个弧形或转角楼梯，这些楼梯常常是被挤在局促的角落里。而这一设计颠覆了传统的楼梯做法，一个独立的室外楼梯提供了通往L型教室两翼的新途径，并将室内空间释放出来为教学服务。与对角处的老枫树相呼应，外覆石材的钢筋混凝土柱伫立在水中，犹如一个树干，钢制踏步蜿蜒而上，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缓缓升起。整个楼梯作为一个完全的现代产物，以雕塑般的姿态跃然而出，同时也成为整个公共院落的焦点。

　　传统的门窗洞口较小，而且数量也少，这里建筑师增加了窗洞的尺寸和数量，以保证在晴天下的最大日照。木制格栅的运用不仅在白天可以遮挡强光，在傍晚可以制造有趣的光影，同时它轻盈的质感还平衡了石墙的粗糙和沉重。

　　正是通过如此细腻地不乏创意地将建筑元素和材料并置和重构，设计者创造了一个有趣的新与旧的并置，将传统的纳西民居加以再利用，以其独特的语言重新诠释了历史，同时也适应现代生活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