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劳丝萨恩:何谓好的设计？

Alice Rawsthorn （艾丽丝·劳丝萨恩） 设计评论家

　　艾丽丝·劳丝萨恩为《国际先驱论坛报》设计评论家。在每周一发表的设计专栏中，艾丽丝主要探讨每个设计领域的新方向及其对我们生活的影响。她还为《纽约时报杂志》撰写专栏。这两个专栏同时转载在全球数十家的报纸和杂志上。 作为一名著名的传播者，艾丽丝常常在国际重要活动中评论设计和创意，包括在达沃斯举办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她是伦敦白教堂画廊的委托人，以及英格兰艺术委员会的理事和世界经济论坛设计分会全球议程理事会的成员。 1980年, 艾丽丝毕业于剑桥大学艺术史和建筑史专业，曾是《金融时报》的获奖记者。2001年到2006年，艾丽丝任伦敦设计博物馆馆长。此外，她还是伦敦皇家艺术学院高级荣誉会员，并在众多文化评奖团担任评委。艾丽丝是2010年阿迦汗建筑奖的主要评委。

　　非常荣幸受俞孔坚先生的邀请来参加这次会议。我从卡尔•斯坦尼兹（Carl Steinitz）教授的演讲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今天的演讲不是跟景观、建筑或者城市主义有关系，而是讲可持续设计和设计项目的影响意义，包括如何掌控美学项目在未来的影响。所以说这是在讨论设计的另一面的一个讲座。我将会从问题的复杂和矛盾性方面讲起。

　　在传统意义上，什么是一个好的设计？这个理念在过去一个世纪里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好的设计一般来讲是多种品质的融合体，但是哪一个品质最重要，或者哪一个品质所占的比较大，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一直在不断变化的。 
    
　　在过去一段时间，主要有几个评价的对象，首先最重要的是这个设计是不是有用，是不是满足了某种功能的需求；第二是不是好看，是否满足审美需求；第三是不是有创意。在这些品质中只有一点是不容商榷的，就是这个设计是不是有用。 
    
　　我们都会从实用性这一点想到一些关于好的设计的例子，其中有一个是可粘贴的便签条。这种好用又富有新意的设计是在1974年，由美国一位设计师——阿瑟•弗莱（Arthur Fry）设计的。他曾经在3M公司工作，另一位科学家在他发明这个便签条之前几年发明一种胶水，这种胶水可以把纸粘住，但又不是那么粘，不至于撕不下来。3M公司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胶水有什么用处，能把它商品化，直到弗莱德有一天在教堂里唱圣歌，在他唱诗本里用一些小字条做记号，他意识到这个胶水可以粘在纸的后面，做粘贴用。这个创意给3M公司带来巨大的收益。 
    
　　我认为这个黄的颜色很难看，但是当初3M公司发明这个东西的时候，认为用户主要是法律顾问公司，黄色是法律顾问公司办公用纸的颜色。这是一个好的设计，只是因为它有用且有新意，而并不是因为它好看。 
    
　　有另外一些好的设计例子,但并不是主要因为其有创意。书皮这个设计是一个好的设计，也是因为它起到了作用，并不主要是因为它有创意。所以一个好的设计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用，要实现某些功能。 
    
　　美国一个设计师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曾经说过，一个椅子不管有多漂亮，如果人不能坐的话，那就是一个很荒唐的设计。的确如此。功能性在现在不再是唯一不容商榷的评价设计好坏的标准，设计是否美观、是否不破坏环境也成为了新的评价标准。如果我们有一丝丝内疚，认为一个设计会给环境带来不利的影响，这个设计就不再被称之为一个好的设计。 
    
　　如果问大部分人什么是好的设计的例子时，可能很多人都会想到苹果的一些产品，笔记本或者iPhone、iPad，这些绝大多数都是由中国制造的。因为这些产品都非常高效，而且看起来也很漂亮，手感也很好，设计得非常不错。让人遗憾的是，这些漂亮的电子产品将来可能会变成垃圾（图1）。这是在伦敦东部一个非法的回收站，这些电子产品都被一些非法人员分解开，其中一些有用的东西做废品回收，其他就放到填埋场填埋。因为这些都是不可降解的东西，所以可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分解，中间一些污染物还会污染我们的地下水。这些让我们看起来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对于苹果设计人员来讲设计出来好看的产品，最后变成这个样子，他们的感觉会是如何。这种感觉实际上对设计师来讲很重要，他们在设计一个产品的时候应该想到这个产品在用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处境。可惜并不是所有设计师都考虑这一点。    

图1

　　生态先驱维克多•帕帕内克（Victor Papanek）曾经说过：设计师们的工作无非是劝说人们用他们并没有的钱买他们并不需要的东西区向并不关心的邻居炫耀。随着时代和价值观的变化，现在可持续性成为继功能性之后非常重要的评价设计好坏的标准。 
    
　　这是一位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椅子（图2），这个理念给我们设计师传统设计理念带来挑战。这是20世纪设计的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作品，它是给瑞典的生产商Vitra设计的。它是第一把没有腿的椅子，只是一块塑料，用悬架结构来做支撑的椅子。当然这个也很漂亮，很时髦，很性感，而且是现代乐观主义的一个代表，它运用了航天材料。但是我们现在能把它作为一个好的设计的例子吗？这个椅子如果坏了就不能修复，而且塑料因为是不可降解的，它们和那些废弃的电子产品一样，在填埋场经过很久时间依然很难分解。所以这把由Vitra生产的椅子20世纪现代设计梦的一个典型缩影，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可持续性，成为了21世纪，这个后现代时代的一个噩梦。 

图2

　　现在讨论一下什么是好的可持续性的设计。对我们当代这些设计师来说，怎么设计有可持续性的产品系统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很想说现在设计师做了很大努力以实现这一目标，但是很遗憾，我不能这样讲，因为现在设计师还很少有人能考虑到这种环境可持续性。很多设计师、生产商一直在找借口不去设计和生产可持续性产品，其中一个借口就是大家经常听到的：现在环境问题如此严重，我们设计带来的影响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也不需要作出努力。我认为这是无聊的废话。另外一种借口，只要我们设计的产品质量足够好，人们可以使用很长时间，从某种程度上减少了废品的产品。我认为这只是另一个借口。现在一些好的设计不止限于原来一些好的因素，设计是否可持续性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而且这个问题本身是很复杂的。 
    
　　现在有一个根本的问题，大多数的设计师基本都同意可持续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但是除了在这一点上有共识之外，对于其他的问题大家意见上有很大的分歧，这些有争议的话题表现什么是可持续性的设计？我们如何衡量什么是可持续性的设计？什么样的设计可以作为一个成功的例子？而什么又是失败的标准？那么普通人怎么去判别它们？我认为这些分歧是我们现在做可持续性设计很重大的障碍，一旦大家都达成共识，可持续性设计才能得到推广。 
    
　　先看一个很糟糕的可持续性设计的例子（图3）。一个香蕉用单独一个可降解的包装包起来。香蕉皮实际上是非常完美的、天然的可持续性的设计，很容易剥，吃完以后扔掉，它自己也可以很容易降解。为什么最后还要在这个香蕉外面再包上人工的可降解的包装呢？ 

图3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例子，是丰田公司生产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图4）。过去10年，这个车在美国非常畅销，是所谓的清洁能源车，而且也有很大的清洁能源车的市场。这个车样子很不好看，但是有功能性，所以是一个好的设计的例子。它的功能性和创意都很好，但是样子并不好看。所以我们同意它是一个好的设计，但是其是不是一个好的可持续性的设计还有待讨论。 
    
　　但是有一个疑问，这个设计是不是有点胆小，有些生态纯粹主义者认为，觉得既然你要设计清洁能源车，就不应该用汽油，只应该用电或者是氢能源等清洁能源。第二个问题更有点复杂，因为它用了电，电池用过之后还要处理，所以省的这部分油对环境带来的益处能不能大过电池用过之后对环境所带来的影响。有些人认为可以，有些人认为不可以。这个问题在可持续性设计领域，大家都会碰到的一个问题，可持续性设计的平衡点在哪里。 

图4

　　最重要的一个挑战是可重复利用性。这方面有一本著名的书叫《从摇篮到摇篮》（Cradle to Cradle），书的作者认为所谓负责任的产品，唯一衡量标准就是做这些产品的材料，是不是将来可以作为一种更高级的回收，即回收以后还可以再回收，而不是回收一次就没有用了。他认为回收有向上回收和向下回收，向上的回收是产品回收以后可以再回收；向下回收就是回收以后不能再回收。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再回收的产品里不能有有毒物质，如果有毒的话就不能再回收。纸里面如果用了有毒的材料或者油墨里面有有毒的材料，那么这个纸用过之后就不能再回收。如果你接受这个论点的话，可能有很多我们原来称之为可持续性的设计就不可以再称为可持续性的设计了。 
    
　　尿不湿，过去几年在北美很畅销。设计一个尿不湿，可能对一个设计师来讲并不是很有趣的命题。我相信很多人上设计学校，并不是为了要设计一个尿不湿，但是尿不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设计，因为尿不湿是对我们产生固体废弃物的第三大类产品，每天大概有5 000万个尿不湿被丢掉，而且每个尿不湿要花500年时间才能被完全降解。 
    
　　这是一对澳大利亚夫妇在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想找一种布的尿不湿，没有找到，最后他们发明了这种尿不湿（图5）。这是用布做的，在小裤子里面衬一些可吸水的材料。如果这个尿不湿被弄脏了，可以把它丢进马桶里冲掉，如果只是湿了，可以把它放在花园里做堆肥。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现在评价一个设计的时候，不只是看它使用时候的品质，而是考虑使用之后对它一些处理方式。这个尿不湿的成功所在就是其使用之后的环保性。 

图5

　　如果我们接受《从摇篮到摇篮》里面讲的向上回收和向下回收理论的话，这可能就有一点小问题：大家最喜欢的一种颜色是绿色，因为绿色代表可持续性，绿色从符号上来讲代表可持续性，但是从它的化学意义上讲，这实际上是很糟糕的一点，因为绿色本身生产过程比较复杂，颜色比较容易变化，比较难固定，所以在生产过程中需要用很多有毒化学物质来做这个颜料，对人体健康产生很坏的影响。如果我们产品中用了这种颜料，说明这个产品将不可再回收，因为回收的过程，这些毒物可能会释放，影响人们健康。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绿色就不再是可持续的绿色，相反，它可能是一个很糟糕的颜色。 
    
　　刚才讲的是一些失败的可持续的例子，因为本身这个问题很复杂。接下来看一些比较成功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苹果设计的iPhone。苹果公司的产品在可持续性上一直受到环境方面人士的批评，但实际上iPhone因为它的一些特性，可以作为可持续性设计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思考一下，如果你有一个iPhone的话，可以省掉很多其他我们经常要用到的一些产品，比如手表、普通手机、日记本等，因为里面有很多应用小软件，iPhone可以身兼数职，可以具备很多功能。类似的就是iPad。iPhone和iPad是很好的关于回收的例子，因为苹果公司经常会免费进行升级软件，你买了一个产品之后，不需要再买新的版本。你可以不断地更新里面的软件，一个旧的仪器，因为你不断更新里面的软件，所以变成一个常新的东西。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他自己很多年用一个iPhone，因为上面有一些小小的瑕疵，成为他自己独有的一个iPhone。 
    
　　20世纪一个很重要的设计原则就是新的设计总是用来取代旧的设计，我认为现在设计一个很重要的理念就是设计一件东西来身兼数职，可以满足多种功能。从这个意义上讲，iPhone和iPad可以作为一个好的可持续性设计的例子。关于美观方面，他们也有自己独到的理念。有一个现代主义者的名言：形式决定功能。苹果的一些产品是21世纪的典型，它们的形态跟它们所能完成的这些功能毫不相关，不是很直接地联系起来的。 
    
　　我们老生常谈的一个例子就是椅子，你看到这个椅子应该能想到它有什么作用。如果一个外星人从来没见到椅子，他看到椅子，但是应该知道这是可以坐的。另外一个例子是电视，这些产品证明形式决定功能的道理。刚才讲的那个椅子也是如此，它的形状跟人的背部结构相吻合的。另外一个例子是可粘贴的便签条，因为它一面是光滑的，可以在上面写字，另外一面有粘性，可以粘在物体上。这些例子都是形式决定功能的例子。 
    
　　但是新发明的这些电子产品里的集成芯片，完全打断了我们原来的认识，如果你只是通过看iPad的话，很难想到它的功能是做什么用的。它看上去只是一块玻璃和一片金属，但是里面的内容跟当初美国航天局发射第一颗卫星所用的电子元件相同。如果你是一个外星人的话，你可能看到这个东西很难想到它可以打电话、可以听音乐、可以看电影、可以照相等各种各样的功能。 
    
　　我们新时代设计的标准，尤其是电子产品的设计标准，它的可操作性是非常重要的，这是通过界面设计来完成的。如果这个界面设计的不好，操作起来就非常困难。我们可能都有这个经验，如果一个手机很难操作的话，会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实际上这个设计是失败的，因为如果一个好的界面的设计，任何产品都可以很容易地操作。对于新的可持续性设计，它的外观现在并不是很重要，这可能对我们设计者来说是一种释放，但同时也可能存在一些疑惑。 
    
　　下面来讲一个好的可持续性设计的例子，他的功能性强，也有可持续性，但并不好看。这是一个she牌的卫生巾，由一家慈善机构开发出来的（图6）。这家慈善机构的项目是在非洲，他想要开发一种可以回收的卫生巾，可以解放当地一些妇女，因为她们很多人买不起卫生巾，可如果没有这些卫生巾，她们在月经期间可能不能去上学或者不能去工作，这对我们整个社会来讲是一种损失。我们知道了问题所在，所以卫生巾是一个解决方案。我们用香蕉纤维来做卫生巾，因为原料很便宜，可以让一些人买得起，一些女孩子就不至于不能去上学或者工作，整个社会都会得益于这个发明。 

图6

　　刚才大家看到的这个产品非常有用，而且可降解，也是可持续的。这揭示了我们20世纪的误区，设计的所有产品中90%是用来服务于世界上10%比较富有和有社会地位的人，这个设计帮助一些下层人民，让他们有工作，可以赚钱，而且这个产品本身也可以帮助这些穷人。这个产品并不好看，但是并不重要，因为它满足某种功能，又可持续，而且对生态、对环境都是有好处的。      
    
　　但有的时候，作为一个可持续性的设计，外形或者美观是不可忽视的。下面介绍我最欣赏的一个例子。这个设计给人们带来一些启示，是用回收的塑料水瓶做的船，叫做“塑料之舟”（图7）。3月20日，从旧金山一直航行到澳大利亚悉尼，经过130天，行程11 000km，穿过太平洋，实现了这样一个冒险。远航的目标是想唤起人们对人们产生这些废物的重视，这个约18m长的船是用1.2万个塑料瓶做成的。这个项目发起人是一个很富有的银行家的继承人，他对这个项目刚开始持怀疑态度。而他越是了解这个项目，越来越觉得这很有意思，尤其当他组织了一批非常有能力的设计团队，其中包括一位伦敦的设计师Matt，一位可持续性设计的专家，他曾经参与多个救灾项目，也加入了旧金山的一个叫做“慈善建筑”的组织。他们都认同《从摇篮到摇篮》里的理念，他们的材料一定是可回收并且可持续性的。他们认为他们用的材料应该在远航之后还能够再被回收。他们在设计的时候有一个理念，即把船做成一个自给自足的风力循环系统，能够产生能量和水，然后处理自己所产生的废弃物。 
 

 图7

　　做这个船一个很大的挑战就是怎么样让这些瓶子在结构上足够坚固。大家都知道船在海里航行，肯定会碰到很多很强的阻力。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船都是用所谓的玻璃纤维来做成的，而玻璃纤维本身是不可持续的。Matt有一天在切一个石榴，从石榴中得到的启示，他意识到石榴每个籽都用膜包起来以后，这些集成体实际上是一个很坚固的整体。他通过在碳酸水里面加气，通过加压，使每个瓶子都变得很坚固。然后他们借用伊拉克传统的用纤维来做结构的方式制造船体。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用旧的理念来做新的东西，我想卡尔•斯坦尼兹先生一定会很喜欢这些例子。他们在做船的时候，也想多用一些所谓的生态产品，但是后来决定不用了，因为这些东西在航行之后是不可回收的。最后他们发现了这种塑料（图8），这种材料非常坚固，而且也是可回收的，而且可以做成不同的形状，可以做船不同的部件，包括窗户、航海舱等。同时他们还需要发明一些材料，比如胶水，需要把这些材料粘合在一起，都是用环氧树脂做的胶水，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他们发现了一些可以用糖等混合物来做船甲板防滑的材料。航海员在船舱里面生活和工作，他的想法就是这个船舱在这次航行之后还可以用作一些救灾工作的指挥部或者其他用途。      

图8

　　这有点仿生学的理论，他认为设计船舱的时候应该用自然生态下的自然形式，这是模仿海龟的龟壳来做的。他在船舱顶上粘了一个门，船翻的时候，可以做逃生的出口。落到这个船上的雨水可以收集起来利用，而且在里面安装了一个有堆肥作用的马桶。太阳能和风能是这个船主要的能量来源，船上有一个风能发电机。还有便携自行车也在上面，自行车上装了一个发电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它来发电。尽管他们很努力的做到完全可持续性，但有的时候有一些东西很难妥协，尤其是一些电子器件很难做到完全回收，至少在航行之后不能做到回收。 
    
　　“塑料之舟”造成很大的轰动影响，很多媒体对它进行大量的报道。这次远航，尤其对年轻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些年轻人原来不知道人类产生这些废物对环境的影响，包括海洋中的垃圾堆等。有点讽刺意味的是，航海员最担心的，除了自然的东西，比如飓风等因素外，他们还担心这个船会碰到所谓的人造垃圾，破坏他们的船。这个案例很成功地设计了具有可持续性的船。      
    
　　这个船的形态是由它的功能来决定的，而且它的形态也取决于对于可持续性设计的要求。“塑料之舟”从传统美学角度上来讲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很漂亮的作品，但是它所表现出来的目的性是非常有感染力的。这些瓶子因为属于一种废品，没有人想要它们，而且这些瓶子在大海中颠簸了11 000万km。但是从道德上讲，他们非常有吸引力，因为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探险精神、勇气和雄心。我认为这是作出了一个很强的声明，被人们定义为废物的东西可以转变成有用，甚至很有意义的东西。我认为正是这种浪漫和高尚，将会定义我们可持续性的设计，当然同样也适用于我们景观设计和城市主义。我相信正是这种浪漫和高尚，会让所有设计师们在面临以后设计中的矛盾和困难时，继续来进行设计。 
    
　　谢谢！ 
    
　　观众提问：听了您的演讲我受益匪浅。如果我们在废弃物一次利用上创造很多新的东西，如果再把它二次降解，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爱丽丝•劳丝萨恩：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这个船是一个特例，将来会进入博物馆，主要作为教育用途。我不知道坏了以后怎么办，但是它可以有教育意义。 
    
　　提问：那我们能不能无限量地把它的生命周期缩短，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不断去创造？ 
    
　　爱丽丝•劳丝萨恩：将来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太武断地断言，当然，无限量的再循环是我们希望的。 
    
　　提问：您是这次阿迦汗建筑奖的评委，您作为一个评委，从设计角度来评建筑奖，您怎么来评价？或者您作为评委，给您印象最深的一个可持续性设计是什么作品？ 
    
　　爱丽丝•劳丝萨恩：这个问题很重要，这个建筑奖除了评委以外，还有一个挑选评委的评委团队，就是评审委员会之上的指导委员会，这个指导委员会是由这个领域里面很重要的人来组成，他们来选这些评委。选出的评委来自各个领域，有建筑师、景观设计师……不同领域的人提供了不同的见解。所以对建筑设计的评论也不光是你做得漂亮不漂亮，也不光是从建筑一个角度，是全方位的对它进行一个新的认识。 
    
　　关于我印象最深的作品问题，因为现在这个奖项还没有正式公布，我不好做公开地评论。 
    
　　提问：我听到里面有两个评价标准，一是有用的，还有一个是可持续性的。我想问一下除了这两个关键词以外，另外重要的设计评价标准是什么？ 
    
　　爱丽丝•劳丝萨恩：这个问题很重要，可持续和有用只是两个无可争议的。如果不满足这两个，那就是一票否决，不可持续就不是好的产品，对建筑的评论也是如此，对城市设计的评论。如果仅仅是漂亮，肯定获不了奖。如果仅仅是有故事，也获不了奖。在满足可持续和有用的情况下，我们再来讨论用什么新的材料、有什么新的创意、有什么意思的概念、很有历史的故事等等，后面才有美不美、漂亮不漂亮等问题。这才可以作为新的平台来讨论。 
    
　　提问：您刚才讲到很少有设计师会考虑用过之后会有什么处境。我想到作为一个建筑设计师或者景观设计师，他需不需要考虑自己设计的东西，在用过之后都变成什么呢？因为现在建筑垃圾已经成为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不改变建筑的材料是不是就没有可持续建筑呢？ 
    
　　爱丽丝•劳丝萨恩：我们需要不断探索发现新的材料，包括这次威尼斯建筑双年展是在探讨新材料：竹子、木材、石头……现在建筑设计很重要的是如何利用好现有的材料，同时探索新的材料，我认为这也是建筑设计所要考虑的最主要的关于可持续的问题。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