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数亿民资盘活农村古建筑
在义乌市佛堂镇后力山村,一幢建于清道光年间的祠堂已修葺一新,成为义乌“春泥计划”中的一个青少年俱乐部。而几个月前,这幢古建筑多处塌陷,地上长着青苔、杂草和灌木。
“我们花了150万元,其中大部分钱都是老板捐助的。其中,王斌相框公司创始人王斌一人就捐了70万元。”昨日,后力山村委主任王军说。
种种迹象表明,民资已成为义乌新农村建设中古建筑保护的“生力军”。义乌农办、文保等部门透露,从今年初至今,义乌已有数亿民资投入农村古建筑保护。除了投资本地保护外,义乌民资还四面出击,将江西、安徽等地的农村古建筑搬到义乌乡村保护。
政府引导
这股古建筑收藏修建热,应该说跟义乌政府部门的引导有一定关系。
2009年初,义乌出台了《关于全面推进新农村建设实施意见》,将修复古祠堂、古民居列入专项补助项目,补助金额每村5万元至10万元不等。
此后不久,义乌市又出台了《义乌市佛堂古民居苑古建筑迁建保护暂行办法》,其中写道:“积极创造条件,抢救和保护新农村建设及城镇化进程中面临破坏和濒临毁灭的古建筑,经过若干年的努力,异地迁建一批古建筑,实行永久保护,以展示传统建筑魅力和风土人情,延续和弘扬民族文化,促进经济、社会和文化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但跟义乌新农村建设中重视古建筑保护有所不同的是,国内一些地方误把新农村建设理解为新村建设,存在简单的城市化倾向,一些具有地方特色和文化价值的古建筑正面临毁灭的边缘。这给义乌的古建筑收藏爱好者提供了“下手”的机会。
民资参与
在政策推动下,义乌涌现了一些农村古建筑民间保护群体。据业内人士估计,这些群体的总人数已超千人。
义乌市农办农村建设科科长鲍小龙说,从今年初到目前,义乌已有49个村的古建筑得以修复,总投资已超2500万元,其中90%以上的资金来自民间。
后力山村是王斌集团董事长王斌的老家。帮助村里建设了村口的“金谷园”后,每次回家,他都感到坐落在“金谷园”旁边破败的古祠堂跟全村优美的环境不协调,就向村里的办厂经商者们发出倡议:大家应把古祠堂修回去,你们一共出多少,我就出多少。
后力山修复古祠堂的捐赠现场顿时像拍卖现场,不少村民一再追加自己的捐款,最终捐了140万元。
记者了解到,在所有捐赠过程中,还有打破宗族观念或乡土观念捐赠的。在义乌赤岸镇莱山村有一幢朱大华公祠。该村村委会主任朱旭兵说,在修复过程中,他们花了60多万元,其中不少钱是由不同姓的人捐助的。
楼乾森在义乌开茶室,听说莱山村要修复朱大华公祠,就捐了2000多元。“这座公祠虽跟我本人和家族无关,但修复后至少会对当地的文化建设起到推动作用,能给大家提供一个公共的文化场所。”楼乾森说。
义乌收藏协会副会长俞锋是一位古建筑收藏家。在一个2000平方米的仓库里,他已堆放了多幢从龙游等地收来的古建筑。从2007年开始,包括俞锋在内的100多位义乌人组团出击,在江西等地的农村搜寻濒危的古建筑。
到目前,义乌古建筑收藏家的收藏量已超200幢,投入资金超3亿元。
[NextPage]古建筑成文化教育阵地
一个木水桶装着一把气压喷水器,桶壁和喷水器上分别写着“水龙”和“莱山农会”等字。这是莱山村“两委”从农户那收集起来的百余件农耕器具之一,是一种民间自制的消防器具。
正如楼乾森所说,修复后的朱大华公祠这个公共场所已变成农耕文化的一个展示中心。在中心内,除了“水龙”外,还展示着木犁、木耖等日渐淡出老百姓视线的义乌农具。
“这些农具对青少年有着重要的教育意义。”莱山村村委会主任朱旭兵说。
古建筑“致德堂” 坐落在义乌市上溪镇祥贝村。修复后的古建筑雕梁画栋,重现了明清建筑的风韵,四周墙壁上则挂着50多幅书画。原来,这里已成为浙江建设职业技术学院和义乌书法家协会指定的大学生暑期社会实践和创作基地。
“大学生和各地书画家到来时,这里就像过节一样,围了不少村民。在跟他们交往中,村民们增长了见识。”村党支部委员吴建纲说。
今年3月24日,佛堂古民居异地迁建保护区工程启动,首期占地300亩。
工程启动后,义乌市天艺园林绿化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朱有富等100多名古建筑收藏者已开始报名,打算将刚收藏的古建筑,搬到这里实行永久性保护。到目前,欲进驻保护区的古建筑幢数已达140多幢。
此前,朱有富已利用了自己收购而来的古建筑在钟村建起了“南江民俗文化村”。
“搬迁到义乌的古建筑增加义乌新农村文化内涵的同时,也会成为新农村文化教育的阵地。”义乌收藏协会副会长俞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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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当前在义乌涌现古建筑收藏修建热,你认为这种收藏修建热是怎么引起的?
俞锋:义乌这股古建筑的收藏修建热,有几方面的原因:
一是榜样的作用。 早在2007年,朱有富斥巨资从江西等地搬迁了几幢古建筑,在义乌南江畔创立了“南江民俗文化村”,带动了一批义乌人投身古建筑收藏修建;义乌柳青会所的杨捍东在自己的厂区内重建了江西的冯虚堂,一些文化人和古董收藏者常在那里聚会,也潜移默化地带动了一批人。二是全民的古建筑保护意识有所觉醒。几年前,我们到乡下去,总会发现有些古建筑缺少了一些有工艺的建筑构件,如牛腿、花窗等,一打听很多都是被村民拆下来卖了。今年到义乌乡下去,谈到拆卖,他们一致的意见就是不卖了,说以后他们还要重新修复的。这种意识的觉醒对新农村建设保护古建筑是非常有意义的。三是义乌政府部门相关政策的推动。
记者:有专家认为,古民居是不可移动的文物,一般不可异地搬迁;况且,老房子“外卖”,是对当地文化资源的掠夺与伤害。商人的群购既是对古建筑文化的践踏,也是对古宅收藏市场的恶炒。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俞锋:上世纪80年代以来,江南农村的古建筑逐渐被楼房所替代,古建筑要么被拆毁,要么被废弃,由孤寡老人留守。这些砖木结构的古建筑缺少了人气的浸润后,很快被虫蛀和雨水浸腐。在当地政府和老百姓无保护经费的情况下,古建筑的异地保护应该说是中国建筑历史保护的一件好事。
至于对当地文化资源的掠夺与伤害一说的认识应一分为二
一方面古建筑的拆迁确实破坏了当地的原生态文化,同时也误导了一些古建筑拥有者使之商品化,更严重的是,一些收藏者在修建的过程中,违反了修旧如旧、尊重历史的原则,改变了原有建筑的风貌,严重影响了古建筑的历史人文价值,这才是对文化和历史的一种践踏和伤害。
另一方面,有计划、有选择地搬迁古建筑,不但对当地文化无影响,而且还会起到推广的作用。譬如,以前并不存在徽派建筑一说,因为类似的建筑在我省、江西等地都有分布。全国各地在徽州地区拆买古建筑的同时,徽派建筑文化也随着收藏修建者带到其他地方。
恶炒的事情,我没有听说过。有一点可以申明,我本人和我所知道的义乌古建筑收藏者都是意识到古建筑保护的重要性后才去收藏的。收藏在于保护,我们根本不会恶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