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惠斯顿•斯本：世界女性景观设计师——聆听世界的声音

Anne Whiston Spirn（安妮•惠斯顿•斯本）

　　•作家、景观设计师、摄影师、教师和学者

　　•前宾夕法尼亚大学景观设计与地区规划系系主任

　　•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杰出贡献奖”获得者

　　•日本“国际和谐奖”首位女性获得者

　　安妮•惠斯顿•斯本（Anne Whiston Spirn）是一名获奖作家、著名的景观设计师、摄影师、教师和学者。她致力于“维持生命的社区”（Life-sustaining communities）的建设—即功能完整、可持续、有意义、艺术的社区，能够帮助人类感受并理解自然与人造世界之间关系的地方。

　　作为麻省理工学院景观设计与规划系教授，斯本写过3本书。《花岗岩公园：城市的自然和人类的设计》（The Granite Garden:Urban Nature and Human Design ）（1984）从众多学科中收集、融合并运用知识，以证明城市是自然的一部分，城市设计和规划可以与自然和谐共存，而非互不相容。《景观的语言》（T h e L a n g u a g e o f L a n d s c a p e ）（1998）进一步扩展这些观念，主张景观是一门语言，有其特殊的语法和隐喻，而如果无法学习并使用这门语言，人类将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敢于直视》（D a r i n g t o L o o k ）（2008）则展示了杰出摄影师多萝西娅•兰格（Dorothea Lange）于1939年拍摄的作品和撰写的报告。兰格在大萧条时期所目睹并记录下的种种，直至今日仍然影响着美国人的生活和美国的景观，这在斯本的书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此外，斯本还发表过众多论文，探讨自然和社区的想法是如何影响诸如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 Olmsted）、弗兰克•洛依德•莱特（Frank Lloyd Wright）、伊恩•麦克哈格（Ian McHarg）等伟大的规划师和设计师。

　　从1987年开始，斯本担任西费城景观工程（West Philadelphia Landscape Project）的主管。该工程集科研、教学和社区服务于一体，曾在1999年白宫峰会中荣获公共生活杰出学者和艺术家“最佳实践楷模”（Mo d e l o f Best Practice）的称号。斯本正在撰写《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重建社区景观》（T o p-Down/Bottom-Up: Rebuilding the Landscape of Community ），书中描述了在实践中做研究的方法，以及建设更加安全、健康、公平、可持续社区的经验教训。

　　20世纪70年代，斯本在华莱士、麦克哈格、罗伯茨与托德景观设计事务所（WM R T）从事景观设计与规划工作，参与了不同尺度的项目，大到整个地区或整座城市的规划，小到公园的设计。其中几项曾经获奖，而像佛罗里达州的伍德兰兹市、得克萨斯市和萨尼贝尔市项目则被视为里程碑式设计。从1979年至1986年，斯本在哈佛大学任教，随后她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接任伊恩•麦克哈格的职位，成为景观设计与地区规划系系主任。从2000年起，斯本在麻省理工学院任教至今。

　　斯本曾在哈佛大学攻读艺术史专业，并出色地毕业。她于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硕士学位，研究方向为景观设计学。斯本的作品曾多次获奖。1984年，《花岗岩公园—城市的自然和人类的设计》一书荣获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 “杰出贡献奖”，这也是专业奖中的最高奖项。2009年（25年过后），美国规划协会把这本书定为“规划师必读教材”。2001年，斯本以其“对自然和人类和谐共存的贡献”在日本获得“国际和谐奖”。她是获此殊荣的唯一一名设计师/规划师，也是首位女性获奖者。

《花岗岩公园—城市的自然和人类的设计》（基础书籍出版社，1984）

 

　　《花岗岩公园》从众多学科中收集、融合并运用知识，以证明城市是自然的一部分，城市设计和规划可以与自然和谐共存，而非互不相容。该书曾获得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杰出贡献奖”，专业奖中的最高奖项。25年之后，2009年美国规划协会把这本书定为“规划师必读教材”。
 

《景观的语言》（耶鲁大学出版社，1998）

　　
　　《景观的语言》 主张景观是一门语言，有其特殊的语法和隐喻，在景观改造中，人类可以表达目标、价值和想法。学会景观这门语言，人类就可以读懂根植于当地景观中的环境、社会、经济和政治故事，并且能够讲述新的故事。景观的语言源自于景观设计的核心活动，即通过对小至公园、大至城市的景观进行艺术改造，实现景观的功能并表达景观的意义。这种理论的基础雄厚、深沉且多种多样，并且存在于众多领域——人类学、地理学、地质学、生态学、历史学、艺术史、文学、语言学、景观设计学等其他学科。这是一种激进的理论：它根植于自然和人类本性最基本的元素里；它从本质上提供了不同的视角，而非仅源自于某种角度；它要求并推动激进变革，改变我们思考和行为的方式。
 

西费城景观工程（1987年至今）

 

　　西费城景观工程（WPLP）于1 9 8 7 年启动， 集科研、教学和社区服务为一体， 是一项长期、在实践中开展研究的工程。景观规划以及附近小型景观项目的设计与施工贯穿工程全过程。西费城景观工程有许多独一无二之处。它整合了常被区别对待的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并将此视为研究综合解决方案的机遇，而非不相关的难题。该工程融合了自上而下（综合）和自下而上（自发）的设计方法，得到了几十个组织和数百人的参与，包括平时几乎不会在一起工作的团体。该工程利用互联网进行规划、实施和教育，开创了此行业的先河。但这项工程最不寻常、最有价值的特点却是同一个项目在同一个地方进行了20多年，这对于科研来说尤其难得。西费城景观工程在美国和国际上都享有极高的认可和声誉，曾在1999年白宫峰会中荣获公共生活杰出学者和艺术家“最佳实践楷模”的称号。更多信息请访问www.wplp.net。

　　LAC＝景观设计学   

　　L A C：您是如何成为景观设计师的？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职业？

　　安妮•惠斯顿•斯本：起初在哈佛上大学时，我学艺术史，重点研究风景画。发现景观设计这门艺术已经是研究生毕业之后的事情了。读研究生之前，我曾看过伊恩•麦克哈格在电视上的一段录像。他说：“扩大……并征服地球”，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景观设计学。后来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博士，研究艺术史，才知道麦克哈格正是这所大学景观设计系的系主任。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头一年，我参加了19世纪艺术与建筑研究生研讨会，重点研究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的作品。一年之后，我从艺术史转向研究景观设计学。之所以选择景观设计学，是因为它不仅研究艺术本身，还研究艺术的创造过程、对世界的观察与描绘，以及为改变世界所采取的行动。我决定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综合起来，而不是选择其中一个，却放弃其他专业。我从艺术史转向景观设计学，因为这门学科所展现的，不仅仅是历史、生态和人类学，还有设计、规划、摄影、实践、学识等其他方面。

　　L A C：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您是如何克服的？

　　安妮•惠斯顿•斯本：没有安全感的人们，特别是有些人，会把自己的不安全感转化为破坏
行为，并影响到其他人。这些人的不安全感很难克服，不过我会努力增强他们的自信心。

　　L A C：作为景观设计师，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您认为女性景观设计师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安妮•惠斯顿•斯本：景观设计师在不同层面上改变景观，小到花园，大到整个地区。这样的跨度会带来许多挑战，而从历史上看，景观设计学总在设计与规划这两极之间来回游动，总有些人想把这门学科限制在这一极或那一极。我认为这样的跨度对于这门学科来说至关重要，同时也是景观设计学区别于建筑学等其他相关学科的重要特征。对于景观设计师来说，最重要的能力是洞察力。一名好的景观设计师必须能够运用视觉去感知，去解读并理解景观所展现出的内容，同时还必须能够运用图像（线描、绘图、摄影等）进行思考（如分析和比拟），将多重视角合成为完整的新视角，并想象出可能的未来。不过，对于景观设计师来说倾听也是十分重要的能力，即要能够理解其他人的视角，倾听不同见解的潜在含义，不管对方有没有说出口，诉说者是否是人类，都能听出他们的心声。女性在一定程度上更容易接受、倾听她们所不了解或根本不想了解的事物，并使其他人相互倾听，在这一点上女性设计师或许有一定的优势。

　　景观设计是一门奇妙的学科，对于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十分重要。虽然它的研究范围广，意义重大，但相比建筑学和工程学，仍然还是一个隐形的职业。这可以看作是女性设计师的优势，因为从我的经验看，女性不像男性那样，会那么在意职业的名声。女性景观设计师并没有特别的劣势，唯一可能的劣势是性别歧视，但这对于任何职业都是如此。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投身景观设计这一行业并做出重要贡献，这种歧视会逐渐消失的。

　　L A C：您认为是否有与奥姆斯特德相提并论的女性景观设计师？您为什么这样认为？

　　安妮•惠斯顿•斯本：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没有哪一位景观设计师的影响力能像奥姆斯特德那样，至少在美国是如此。这一方面是奥姆斯特德自身的能力与经验，另一方面是他所工作的年代。19世纪后半叶，美国众多城市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变革与创新。奥姆斯特德能生活在那个年代的美国，是很幸运的。当时所出现的挑战正好使得他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同时这种新的职业也应运而生了。事实上，奥姆斯特德有许多朋友是19世纪美国的文化领袖。当前中国也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增长、变革与创新，这种机会或许会在中国造就出像奥姆斯特德一样有影响力的男性或女性设计师。

　　L A C：对您影响最深的景观设计师或者景观设计作品是什么？

　　安妮•惠斯顿•斯本：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和伊恩•麦克哈格对我的影响同样深远。我和麦克哈格在华莱士、麦克哈格、罗伯茨与托德景观设计事务所（WM R T）一起工作了5年，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还当了他3年的学生。在W M R T的时候，我所参与的几乎全都是麦克哈格的项目。每做一个项目，他都鼓励我们冲破原有知识的束缚。这些项目扩展了学科的知识，因此成为其他从业者和大学老师的知识源泉。我很幸运，能在WM R T参与一个又一个的地标工程。麦克哈格更看重的是研究本身，以及实践活动的理性思考，而不是工程所能带来的利润。从奥姆斯特德的写作与实践中，我发现许多跟麦克哈格相类似的方法。麦克哈格和奥姆斯特德都是我自身工作的楷模。男性对社会影响广泛，所借助的途径不仅是写作著述，也可以是他们创作的工程。我希望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才萌生了写书的念头。我的第一本书《花岗岩公园——城市的自然和人类的设计》所面向的读者群是普罗大众，而不仅仅是供设计师和规划师参考的教科书。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十分明智，我后来再写的书所面向的读者包括专业人员和普通人群。

　　L A C：随着女性景观设计师的数量不断增多，您如何看待女性从事景观设计这一行业的前景？

　　安妮•惠斯顿•斯本：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L A C：请您给景观设计专业的学生提一些建议。

　　安妮•惠斯顿•斯本：以下列举了一些设计与规划的原则，是从我最近写的一篇名为《生态都市主义》的文章中摘录出来的：

　　•将人类居住地视为自然界的一部分，并按自然规律进行设计。

　　•改造城市的实体形状和结构（包括公路、下水道、建筑物和公园），使之适应未来自然与文化过程双重作用下“深层”和长远的环境。

　　•将城市设计成为能够维持生命并提高生活质量的居住地。

　　•赞美自然过程，因为它塑造了城市环境并维持生命的存在。因此，努力使这种过程真实可见且易于理解。

　　•请带着全局的视野对城市及其周边地区的每一处公园、每一座建筑物和每一寸土地进行设计，使其像生态系统那样以最少的能量与资源投入实现存在与维持。

　　•在适当的时空范围内解决社会和环境难题。

　　•用多功能的办法解决综合性问题。

　　•采取综合而且是渐进式的行动。

　　•设计出能够适应变化或针对变化进行调整的弹性城市。

　　•重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