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舒瓦茨:世界女性景观设计师——我职业生涯中的精彩绽放
Martha Schwartz (玛莎•舒瓦茨)
· 将景观设计与视觉艺术更紧密结合,拓宽行业领域
· 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荣誉奖
· 英国皇家工业设计奖皇家设计师荣誉
· 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建筑学会女性设计杰出奖
改变我们对景观的思考方式
我对景观设计最大的贡献是在没有试图成为一名景观设计师或没有任何景观设计经验的情况下完成的。“面包圈花园”或许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知名的作品。它是我研究生毕业2年后建造的,距今已有31年。当我把这个艺术装置般的项目投稿给美国《Landscape Architecture》杂志时,是为了揶揄我当时的丈夫彼得•沃克(Peter Walker)。同为设计师,我们都希望设计我们波士顿家门口前的这块被忽视的迷你地块,但是在如何设计上我们却意见相左。于是彼得出差在外时,我就开始行动起来,利用距家一个街区范围内所能买到的东西设计出一座充满趣味的花园。彼得回来后,我们邀请了大约20位朋友在这里举行了花园派对。然而彼得并不喜欢这座花园,除了艾伦•沃德(Alan Ward)拍摄的一些精彩照片之外,花园很快就被拆除,消失得无影无踪。《Landscape Architecture》杂志当时的编辑格兰蒂•科雷(Grady Clay)做出一个极端冒险的举动,他似乎有点随意地决定将艾伦所拍摄的面包圈花园的照片作为杂志的封面,同时刊登了我的一篇涂鸦之作。我在文章中阐述为什么面包圈是“完美”的景观材料:它经济实惠、大众化、易于安装、可生物降解,而且具有便于营造光影效果和节水维护等优点。事实上,它也是对景观设计行业枯燥乏味和因循守旧的一种颠覆。我是一名艺术系学生,习惯于那些源自艺术世界、难以理解的材料,所以我将景观视为一种由人类构造和想象的艺术媒介。景观可以是面包圈,或者其他任何东西。这也正是这座看似愚蠢的临时组装花园带来的重要潜在讯息。随后发表的一些文章和大量褒贬不一的呼声使面包圈花园在业内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人们的思想和审美拥有了更大的自由,甚至会发现一名不起眼的学生也可能引起行业的重大变革。面包圈花园重新融合视觉艺术、建筑、雕塑和绘画艺术,从而开拓了景观设计领域的复兴之路。它为当时男性主宰的业界吹来一股清风。
相信自己
1977年女性还很少拥有自己的公司或在事业上出类拔萃。当时我认识的唯一拥有自己公司的女性是卡罗•约翰逊(Carol Johnson),她的大部分职业生涯就是为了证明“她和男人一样优秀”。美国大部分女性从业者的工作都是“家庭作坊”式的—内向型,而且规模很小。建筑业和景观设计业职场是男性的天下,女性在这些行业中一向都不受欢迎。虽然这种现象今天依然存在,但却并不尽然。越来越多的女性成为公司内外的职业女性,然而时至今日,还是鲜有女性主导或是拥有自己的公司。我对此之所以了解是因为我参加了总裁圆桌会议,它是由美国“重要公司”自封的一个组织。截至去年,我仍然是圆桌会议25名成员中唯一拥有自己事业的女性。当然我的公司也是规模最小、经济实力最薄弱的公司。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人们虽然有些事情还是不平等的,但是毕竟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时间回转到我职业生涯初期,我自己对艺术的兴趣使我不得不面临着双重压力—来自女性身份的压力和对职场不感兴趣的压力。20世纪80年代当我还是SWA集团一名初级设计师的时候,我无法向客户提出我的想法,因为男性客户从来不会认真考虑我的观点,只因这些观点来自一名女性。另外,80年代初期,尽管公司不断扩大,发展良好(已有超过25年的历史),但是仍然没有一位女性的首席景观设计师(公司的行政部门已有女性被提升为主管,但是业务部门仍然没有主管级别的女性)。我很清楚在这家优秀的、以设计主导的公司里我举步维艰,因为我更倾向于艺术相关的实践,而且我是一名女性。我的男性同事都被培养成未来的主管,而我却被忽视。对于当时的高层管理人员而言,我的性别使我仿佛隐形人一般,因为从来没有过女性负责人,而一些高级或领导职位的女性也凤毛麟角。另一个打击是我对艺术的兴趣被认为是不专业的和毫无意义的。我决定不能将自己的能力(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只是用在向男性证明自己上,于是我离开原来的公司,开创了自己的公司。虽然我的能力非常有限,也很天真,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与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他们不仅可以理解我所说的在艺术的层面上开展景观设计,而且不会介意我的女性身份。机会的确来临,但是进展却很缓慢,并且没有太多经济上的回报。我努力奋斗了很多年,公司的规模也非常小,我只与那些追求创新性和现代感的人士一同工作。自从我离开原来的公司以后,作为女性的引人瞩目之处似乎逐渐消退。我的客户不再在意我的性别,而是更注重我的作品。
成为一名女性景观设计师—胜任母亲和妻子的角色
我希望我的另一个贡献是为那些希望成为“多面手”的年轻女性展示一个(某种意义上)可行的模式。也就是说不仅将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而且在家庭里也成功扮演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说我职业生涯中的精彩之处就是我的3个孩子。身为景观设计师所取得的任何成就都无法与身为母亲所带给我的快乐与满足相提并论。为了兼顾工作与家庭,我的两任丈夫—彼得•沃克和马库斯•詹斯奇(Markus Jatsch)依次都给了我巨大的支持。他们都支持我希望在同一地方工作与生活的愿望(我们常常生活在工业建筑中),因此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抚养我的3个孩子。
许多女性放弃职业的原因是因为平衡抚养孩子与工作之间的关系常常令人筋疲力尽,而这些又以牺牲女性,她们的孩子,最终是整个家庭生活为代价。如果一名女性打算要孩子,那么她要么拥有一份富于自由度的工作(这一点很难达到),能够随时处理孩子引起的任何突发事件(如疾病、偶发事件、课程和产假),要么她能够开创自己的事业(实现这一点在资金和时间上都很困难)。然而女性还是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在平衡工作与家庭之间不断周旋,因为如今毕竟还是一个男权主宰的世界。我希望我已经让女性看到事业家庭兼顾是可能的。但是这一点对于我而言也是非常的困难,因为我有一个7岁的女儿,我每次的出行或离家都很痛苦。我坚信如果女性处于有权的领导地位,那么她有责任改变女性的这种职场境遇,其他女性也就不用像过去那样做出要么事业要么家庭二者不可兼得的痛苦抉择。“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但这却需要男性和女性都做出必要的改变,不仅女性,孩子和家庭也将受益匪浅。
LAC=景观设计学 本文来源:《景观设计学》,2009 ,8(6):78-89. 主题:世界女性景观设计师。
大运河广场
大运河广场黄昏景色
L A C:您是否介意用“女性化”这个词来形容您的作品?
玛莎•舒瓦茨:不,一点也不。
L A C:您是如何成为景观设计师的?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职业?
玛莎•舒瓦茨:我学习艺术,本科就读美术系,可以说艺术是我终身的事业。我获得美术
学士学位,双修版画和生物科学(我以为我可能成为一名医生)。我上学期间研究了新兴艺术派“ 大地艺术家”的作品,如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 ) 、迈克尔• 海泽( Michael Heizer)、南希•霍尔特(Nancy Holt)以及沃尔特•迪•玛丽亚(Walter Di Maria)。这些艺术家的作品魅力非凡。他们进入美国西南部的原始景观,创作出与周围环境交相辉映的宏大景观。这些景观的形式雄伟壮丽,与自然浑然天成,它们是首个只存在于特定场所中的艺术作品,它们只能存在于这一特定场地中而无法存在于其它任何地方。它们不能在画廊中出售,是对当时商业画廊的一种公然挑战。它们也在无意之中扣响了环保主义时代的大门,让我们从新的视角重新审视景观,同时也让我们看到景观的美丽与脆弱。大地艺术家是环保主义的先锋,我被他们的所作所为深深吸引。我希望学习如何构建宏大的、源于景观的艺术,于是我决定放弃对这种新思想墨守陈规的艺术院校的学习,选择景观设计专业来学习如何思考和驾驭景观。我想创作出恢宏的艺术。我并太不确信我是否真正选择景观设计作为我的职业。事实上,我的职业介于艺术和专业景观设计之间。我选择景观设计是因为艺术世界能够、但并不能完全满足我创作的需求——如大面积的土地以及操控土地所需要的资金。早期“大地艺术家”的资助者很富有,他们为艺术家提供土地和创作景观的设备。我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但是画廊却不能提供这样的机会,因为这些景观艺术不能作为商品出售——而出售艺术品正是画廊和艺术杂志的生财之道。任何人如果想要创作景观尺度的艺术都必须找到能够提供需求的客户。如果是景观设计师的话,这种机会很容易得到,而对艺术家而言却很困难,因为没有人相信艺术家(他们也不应该相信!)。我发现能在景观设计中获得更多的机会,但我总感觉自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然而艺术界并不认为我做的是艺术,因为“设计师”总是比“纯粹艺术家”的地位要低。尽管今天许多的艺术家都以一种设计的模式在工作,如维托•阿肯锡(Vito Acconci)、欧拉弗•艾力森(Olafur Elliason)、安东尼•葛
姆雷(Antony Gormley)和托马斯•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即使在景观设计界,有些景观设计师也一直否认我是“真正”的景观设计师,因为我总是把自己的审美观点摆在“更重要”的考虑事项之前。我似乎变得不伦不类,或者说我不是一个真正的景观设计师。坦率地说我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称呼我。
L A C: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您是如何克服的?
玛莎•舒瓦茨:困难似乎总是与我如影随形,但大多数困难也有好的一面。有时我很难做出决定,坚持决定!然而我的公司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寻找志同道合的客户——那些真正希望创造出一些新颖独特之物的人。这么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资源,而平衡公司运营和艺术创作之间的需求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使公司经营顺利、有利可图(风险最小、可预测性、可重复性和有效性)的一切恰恰与创造新生事物所需要的特质(风险、想象力和实验性)背道而驰。背离规避风险的文化传统,做出冒险决定时,你必须能够承受诸多的痛苦,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你只能获得较低的收益,需要更多的时间工作,无休止的出差,大起大落,以及花费大量的时间向别人阐述你的想法。这些困难我都还没有克服!
L A C:作为景观设计师,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您认为女性景观设计师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玛莎•舒瓦茨:景观设计非常广泛和丰富。所以这个问题我可以从我们公司希望招纳什么样的贤才的角度来回答。我希望员工有领导力、能够为公司做出贡献,同时具有创造性思维。这些品质适用于任何人,无论是设计师还是管理人员。我希望我的员工是富于主见、积极主动,能够激励影响周围的人。当然如果富有幽默感最好。没有这个可不行。缺点:在职场上,你对自己的薪资不能希望太高(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统计显示事实就是这样),职位晋升也会遇到更多的麻烦。即使你做得还不错,但迟早会碰到依然存在的无形顶障。优点:你可以同时拥有孩子和事业。你可以画着漂亮的妆容,脚踩高跟鞋。这些都是很大的优势。我也发现女性做事更加井井有条,善于沟通交流和帮助团队,而不是整夜独自伏案工作。
L A C:您认为是否有与奥姆斯特德相提并论的女性景观设计师?您为什么这样认为?
玛莎•舒瓦茨:目前没有。嗯……也只是在近几十年间女性才拥有选举权,获得节育和教育的权利。从我的经历来看,如果我不是特别幸运的话,我也不会成为景观设计师或教师。我的父母对我期望很高,希望我能够上大学,拥有自己的事业。我有机会获得并接受更高的教育,我的丈夫支持我开拓自己的事业,使我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比如他承担许多的家务。我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活得不够好。因为当时只有上层的富有的女性才有机会改变自己卑贱的命运。如果怀孕、哺育子女不被视为男女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的话,这个世界要等待更久才能实现女性与男性平起平坐。在世界的大部分地区,女性就是二等公民,她们几乎没有经济权利、性权利和政治权利。一个身穿罩袍、身怀六甲的女性很难达到奥姆斯特德的高度,当她向市长阐述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只能靠眼神来交流。
L A C:对您影响最深的景观设计师或者景观设计作品是什么?
玛莎•舒瓦茨:景观设计师:彼得•沃克、安德雷•勒•诺特尔(Andre Le Notre)、野口勇(Isamu Noguchi )。项目:苏镇公园——安德雷•勒•诺特尔。
L A C:请您评价一下美国的女性景观设计师的现状(如比例、认可度与影响力等)。
玛莎•舒瓦茨:我会从在总裁圆桌会议上得到一些统计数据。在美国涌现了许多女性创建的公司,做出了优秀的项目。景观设计行业不断壮大,女性学生的比例也在逐年增多。但是走出校园的女性生活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因为相当多的女性即使成绩优异,在公司表现良好,仍然会选择放弃工作,回归家庭。显然家庭办公为女性的工作和家庭提供了很大的灵活性,但是这样她们只能接一些非常小的项目,因为大型复杂项目通常需要办公室的团队力量,因此在家工作的女性就不得不放弃这些职业机会。当然,许多女性还是会重回商界,拥有令人满意的事业。女性已经证明可以成为拥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思想领袖或专业人士。我希望未来这种影响能够变得更显著。我预计在未来20~30年间,女性将主导景观设计界,无论是在高层管理方面,还是盈利能力和所有权方面。
L A C:请您给景观设计专业的学生提出一些建
议。
玛莎•舒瓦茨:哇……嗯。
•考虑到这一行业的广度,你必须专注于你自己的兴趣所在。景观设计拥有广泛的空间和灵活性,你可以驰骋思想,自由发挥。
•如果你选择成为一名设计师(我认为只有10%的学生能够真正成为设计师),那么你
就要清楚你自己的贡献是什么—什么是你内心深处最想展现给世界的—你自己的审美语言是什么。从你自己身上寻找创作的灵感,并且从别的艺术家身上寻找。艺术家才是视觉世
界的研究者,要不断地向他们学习,因为他们比设计师更加重要。
•一个成功的项目会为你带来更多的项目。所以要注意如何以及从哪里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它一定是能够激发你灵感的,而不是让你最赚钱的。尽早规划你的职业轨迹,明智
地选择道路。
•待在那些值得你学习或者能让你看到新事物的人的身边。
•旅行。
•不要尽信师。
•设计和生活中具有冒险精神。冒险使你变得强大,更快地成长。
• 享受生活—— 它转瞬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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