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彝:建设生态文明应从中华古代文化中吸取智慧
专家简介
陈鸿彝(亦名陈洪宜),江苏泰州人。1981年硕士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专攻六朝文学。先后执教于国际政治学院新闻系、中国人民警官大学中文系、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文学系。
陈鸿彝先生长期从事古典文学与中国古代史的教学与研究工作。退休以后,围绕“中华十大农书”的系统梳理与评注工作,加强了对中华生态文化的研究。
主要著述有《潇洒人生——世说新语撷趣》(中央民族大学出学社)、《魏晋南北期文》(泰山出版社)等。
当今,生态问题越来越成为世界关注的热点。在中国,党的十七大提出了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总体要求,凸显了党中央、国务院对生态问题的重视和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对生态责任的承当;国家林业局适时提出建设现代林业三大体系的战略构想,其中,繁荣的生态文化体系建设使林业站在了生态文化建设的最前沿,吸引了众多的社会学者关注、研究这一新命题。中国古代文化学者、中国公安大学退休教授陈鸿彝对古代生态文化的研究很有见解,他认为,建设生态文明应从中华古代生态文化中吸取智慧。近日,记者就此问题采访了他。
记者:陈老师,您对生态文化多有研究。那么,请介绍一下您的研究路径?
陈鸿彝:我退休前在学校是讲授古文的,对六朝山水诗赋有浓厚兴趣。这种爱好又扩及对历代咏物诗、田园诗、农事诗、写景文的关注;我又做了“中华十大农书”的系统梳理与评注工作,深化了对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理解。近年来,我很关注学术界对中外生态理论的研究、讨论,从中吸收新鲜营养,并把我的思考成果陆续整理成《中华生态文化论纲》及《易经对传统生态学的全覆盖》、《王祯农事诗对生态美的深情讴歌》等学术论文,并撰写了《易经的生态文化解说》(十集电教片之解说词)等文稿。这样,我的古典知识便与“生态文化”实现了初步的“嫁接”,当然,要让它“结果”,还早着呢。
记者:建设生态文明和生态文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新课题,那么您是怎么理解这个课题的?
陈鸿彝:社会文明的生命活力要看该社会的生态文化比重。自从人类介入并改变了地球生物的自然形态以来,心智健全的人们一直在追求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在亲近自然、优化生态的进程中,产生了生态文化。生态文化是生态文明时代来到的前提和保障。
记者:1988年,75位诺贝尔奖得主齐聚巴黎共同探讨人类的生存环境问题,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必须回到2500年前去吸取孔子的智慧。”您在《中华生态文化论纲》里引用了这句话,认为“有必要开展中华古代生态文化研究”。请谈谈您的理由。
陈鸿彝:很可惜,丰富而珍贵的“中国古代生态文化”并未被国人包括科学界、文化界所充分认识,没有得到应有的积极评价。而今,西方学者提出要实现“东方转向”,要“吸取孔子的智慧”。我们自己怎么能不知不解呢?要知道,中华产业文明、制度文明、学术文明,都有着“生态文化”的基因,从几千年积淀的文、史、哲、法、医、农、林学科中,从生产科技领域内,都不难发现其大量而系统的存在。
记者:请您举例说明。
陈鸿彝:就围绕“林”字来说。《易经》八卦,讲天地水火山泽风雷,那是对远古生态及其基本生态关系的认知与升华。《山海经》对海内海外的生态景观有瑰丽的描述。《考工记》强调了工副业生产的综合规划与生态平衡原则。《孟子》要求“斧斤以时入山林”,并以齐国都城临淄近郊的“牛山”从林木葱郁变成光秃秃的“童山”为例,说明破坏山林的恶果。北魏《齐民要术》系统地讲述了建材林、经济林、防护林、薪柴林、果木林、观赏林等的培育。宋代大科学家沈括指出,人们大片地砍伐松树林来制作“松烟墨”,满足了书写与印刷的要求,而中原松树已经不成“林”了!至于《本草纲目》、《天工开物》、《授时通考》这些著作里所蕴含的生态学知识,更是够我们吃上一辈子了。你看,古人的生态意识不比你我差吧?
记者:很有启发。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浩瀚博深,在这样一个浩瀚领域里,中华古代生态文化最核心的思想是什么?
陈鸿彝:中华文明的基本精神与生态文明的内在要求基本一致,生态伦理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内涵之一。儒家主张“天人合一”,肯定人与自然界的统一;道家倡导“道法自然”,强调人要尊重自然规律为最高准则,以崇尚自然、效法天地作为人生行为的基本皈依;佛教认为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力,不主张以“人”当前认识到的利害关系去判定万物的生死存亡,去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可以说,以儒、道、释为核心的中国学术所蕴含的朴素的生态理论与生态文化具有世界的唯一性,全覆盖性。
记者:研究中国古代生态文化对我们今天建设生态文明有什么启示?
陈鸿彝:如果说人的生存权发展权是最基本的人权,那么,人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工业文明的制驭,垄断财团的利益与意志正严控着全球每一个人的生存状态。中华文明精神便是解决这种生态危机、超越工业文明、建设生态文明的文化基础。
记者:那么,您有什么具体建议?
陈鸿彝:中国古代生态文化的研究是一个持久的大工程,目前需要古典方面的学人多做点整理、推介、宣讲工作。我希望在“中国生态文化协会”之下,能组建一个“中国古代生态文化研究分会”,以便组织专家进行基础性资料的搜集工作,组织专家研究、分析,撰写学术论文与专著,将中国古代生态文化与现代生态科学及国外生态文化、科技作综合研究,融通中外,构建富有中华文化底蕴的当代的“中国生态学”,向今日世界提供更优秀的公共思想文化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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