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昆:摈弃奢侈,选择实用
由于当天下午有个任务必须完成,戴昆正带领一帮小年轻在赶图。薄黄的草稿纸覆盖在户型图上,让人想起小时候临摹毛笔字的乐趣。在纸上,笔和心一起行走,在清晰而不透明的户型空间里兜转游离;看看沙发,摸摸窗户,把理智与情感放在方寸间,想象一个生活的脚本。
对戴昆来说,纵使才情恣肆,也只能选择一种。
“去掉装饰,客厅里的植物和门外的融为一体。”“不要装修,让阳光照进来,孩子们喜欢。”寥寥数语,他点评的正是自己的作品。“去掉”“不要”,这样的字眼让人很难将纳帕溪谷、桃花源、长桥郡等顶级豪宅与它们的室内设计师戴昆联系起来。
“我是一个反对装饰的人,因为真正打动人的是有性格的空间,所有设计必须放下个人的冲动。”这时他要呈现给世界的是一种隐约的距离感。
整个下午,红色的绘图笔沙沙地响着。6月的窗外,夏天正隆隆而来。
心中的大师
眼前的戴昆还不到40岁,说话不急不缓,间或为自己点燃烟斗。
5月的一天,戴昆开车路过外经贸大厦,仰头一看,这不是自己1998年在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工作时的作品吗?10年了!他感慨万千。
“刚工作的时候,我的理想是在北京的三环、四环、五环都盖上自己设计的房子。”雪茄氲氤,他徐徐吞云吐雾。很少有人知道,戴昆是学建筑出身,而非室内设计。
说到建筑设计,他突然转到一个话题:“什么样的建筑师才是真正的大师?”他想起前些天和都市实践的王辉参加一个活动,“当时很多人过来留影,也有恭维着喊大师的,我们说千万别这样叫。”
“我们这些人能走到今天,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伟大。在社会场合,也有一些头衔,但在业内,我们就是职业人。”他想起了自己职业生涯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国内建筑设计界的前辈马国馨先生。“马先生他们那一代,才是真正的大师。”
1993年到1999年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的日子,戴昆很难忘,时时感念。“毕业后到了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很幸运地分在了马先生的工作室,学到很多东西,也悟到我这辈子成不了大师。”他自我调侃。
刚毕业的戴昆当时住在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宿舍里,有次聊天无意中说住在那里太久时,“马先生听了后淡淡地说,他在那儿住了20多年。像马先生这样的建筑师是通才,他会讲俄语,日语是专业水准,英语也能熟练地对话,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比。”
“我很幸运,能遇到马先生他们那一代人。”戴昆感恩于自己的成长与师傅的教育密不可分。
“我们很幸运,这个时代对设计师而言有很多机会。”戴昆感恩于个人命运与时代大发展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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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室内设计
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留给他的回忆,多年了余温尚在。“北京院当时的文化特别好,采取的是师傅带徒弟的方式,从给老先生们打杂开始,所以和他们感情很深。老一辈接受的教育比现在完美多了,他们极其严谨。”[NextPage]
有次开会,马国馨先生叫戴昆削一把铅笔来。戴昆削好了后马先生给他示范:“铅笔是应该这样削的,六个棱,每个棱削一刀。”
“连削铅笔,也是要讲究规整的。”戴昆说。
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不管他多么的时尚、前卫,刀枪不入的外表下藏着的心仍饱含温情。从建筑设计到室内设计,是否觉得这样的工作更贴近生活本身?
“是的,有了建筑背景,对空间会有更多理解。”
1970年出生的戴昆在新疆长大,1988年考入西北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后院校合并改称长安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1992年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我带着自己的材料到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求职,记忆太深刻了。那个时候,毕业生求职刚刚放开,我们之前都是分配制。而我们在新老体制的交接中,完全没有先例可以参考,自己背包去找工作,单位都觉得很新鲜。”
递完材料,1993年的春节接踵而至。他“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个年”,节后即如愿进入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直到2004年,他都一直在从事建筑设计,其中也有不少作品获奖。
2004年,已经离开设计院自己创业的戴昆,偶遇同为长安大学毕业的校友北京居其美业的总裁罗川,两人一见如故。同年,他加入居其美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专业从事高端住宅的设计与建设工作。
居其美业,熟悉行业的人都知道,这个低调的公司自创建以来就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但是其合作的客户却都是国内高端住宅市场的地产商:纳帕溪谷系列产品、杭州桃花源别墅、成都麓山国际社区、成都龙湖长桥郡等。
近10年来,房地产涌现了各种风情和业态,但居其美业却一直只钟情于美式低密度住宅,包括了订制式施工、管理、室内整体装饰等。因此10年间,居其美业潜心研究美式住宅的产品细节和资源渠道,从而将这个看上去很窄的领域,做到了产品和服务的极致。
在戴昆刚刚由建筑设计转向室内设计的时候,有人不解,有人惋惜。但他自己却不觉不妥。因为有在建筑学领域的专业基础和训练,他做起室内设计来如鱼得水。这很容易让人想起“庖丁解牛”的故事,哪一部分可拆可扩,了然于心,因此下笔之时常有鬼斧神工的神来之笔,运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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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实用?
“戴昆的手上功夫确实了得。”这是一位同行的评价。
有设计师团队来居其美业交流经验:“你们怎么去看工地?”戴昆笑了,全国各地那么多工地,怎么看得过来?“但是他有那样的本事,只要将结构、水电图的准确资料拿过来,他就如同亲临工地一样。”业主从头脑中搜寻半天,找到这样的印象。
“室内设计最有力量、最感人的部分是空间,而不是材料。”戴昆觉得自己作室内设计不是屈才,反而是大大的取巧。“有时候,我们会根据不同的业主需求,对原来的设计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极端的时候把卧室和客厅调个位置,如果没有专业背景根本不敢。”
居其美业的客户,都是国内高端住宅开发企业,有太多的设计公司供甲方挑选。“如何面对强势的业主?”
“我们向合作伙伴学到很多。”这是一个意外的答案,记者本以为他会说一通设计师“坚持自我”的原则。他随即又拿起笔,信手就写下一家企业的理念:真诚、善意、精致、完美。他边给这几个字画上框,边一字一句地念,“我们会认真地学习业主的先进理念和思想。”
他的团队从不提供备选方案给业主,出门以前,已经反复权衡得出了最佳方案。“设计师必须要自信,还要用心。”何谓用心?他打了个比方:“如果你合作的是企业,你的样板房设计得不好,很可能就把他的一个项目毁了;如果你给一套500平方米的房子作设计,衣帽间只有5平方米,你也基本把这个人的生活给毁了。”
上一句话还激情洋溢地说“把你所有的梦想给我”的戴昆,下一句话却是“实用、经济、美观”。任由才华恣意汪洋,提笔时却需先给自己一盆冷水。 [NextPage]
“我们是住宅设计公司,不是装饰公司,必须好看,必须耐用,然后才是情调的东西。和业主开会在他看来就成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开会时,大家就一个方案讨论得天翻覆地,甚至拍桌子。“但是,只要是好的建议,我们会给业主掌声——改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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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住的样板间
日前,一家媒体通过调查问卷的方式,采访了梁志天、邱德光、梁建伟、姚路等9位样板房设计师,请他们谈谈样板间设计心得,戴昆也在采访之列。
“当然,样板间本身会有一些夸张的元素,因为它是销售的道具。”而设计师如何在造价与好用之间制造出让人一见钟情的样板间,这自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只能是设计师与造访者之间心有灵犀。
一位买了千万豪宅的业主给设计师写了一封信,开头即是:我希望进门的时候有鞋柜,有放雨伞的地方,有坐下来换鞋子的凳子。他们要的就是这么简单,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别人看到的是排场,自己握紧的才是生活。
2008年,杭州桃花源别墅开创了一种新的营销模式,邀请业主到样板区渡周末。在美轮美奂的样板房里,有一家人的新鲜情绪,有专门配置的保姆,还有那些从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看到的华美生活符号:上千万的手工家具、沙发、绣品,来自某奢侈品牌的独品,银器在桌子上闪闪发光。
可是,样板房会好住么?以往总认为,为显气势逼人,样板房一定要有璀璨灯光让人目眩神迷,有造型奇特如履薄冰的楼梯,不经意一抬手,也许就会把古董打碎一地……
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短短的两三天,体验者们不但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还非买样板间不可。订制样板间的单子在这几个月内纷至沓来,这会不会成为一种新的销售模式?意外收获!
以前也有家企业请戴昆作样板房设计,“只要好看就行”,戴昆不同意。业主说样板房不就是500多套中的1套么?好用不好用不重要。戴昆则认为样板房最终是要给人住的,对小区来说是1/500,但是对那个购买的人来说,就是百分百的好或者不好。
设计好像拍电影
“去掉装饰,客厅里的植物和门外的融为一体。”“不要装修,让阳光照进来,孩子们喜欢。”
听他点评设计,是一种享受。居其美业的办公室在北五环一个类似公园的小区里,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尽是浩荡的绿色。
“我经常告诉业主,你需要的是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你应该排斥金碧辉煌,排斥冰冷尖利的东西。”
在戴昆看来,设计好像拍电影。“样板间完成的时候,好像这一家人都活生生地在眼前,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我们的设计中,他们有自己的个性、特点、喜好。”
“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哪样更有满足感?”记者问他。
多年前,戴昆去德国法兰克福拜访一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建筑设计师,这位设计师的很多著名作品林立于大街小巷,可是他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却是自己居住的小镇。因为那里所有古老的巴伐利亚式房子的改造都由他完成,小镇的每个居民都让他感到亲切、熟悉,就像他的朋友。
“这样的人文情怀,已经超过了设计本身。”他是在回忆?还是在回答?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戴昆,北京居其美业住宅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执行总裁。曾任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四所建筑师、北京伯尔明建筑工程设计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现在居其美业住宅技术开发有限公司负责公司的设计产品策划、规划、建筑设计、室内设计及陈设等工作。先后主持设计的住宅及办公楼项目超过百万平方米。
代表作品
北京纳帕溪谷别墅、纳帕尔湾别墅,杭州绿城桃花源别墅,成都麓山高尔夫国际社区、麓山国际社区,南京绿城玫瑰园别墅,长沙绿城青竹园别墅,深圳水榭山别墅。
获奖情况
北京外贸阜外综合楼设计获首都规划设计展专家及群众评奖双十佳。
北京亚澜湾别墅设计获北京市优秀建筑设计一等奖。
北京国投办公楼设计获北京市优秀建筑设计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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