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金字塔前的遐思
知晓卢浮宫久矣,心向往之久矣。
到卢浮宫广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这座12世纪至16世纪建造的宫殿,并非拿破仑庭院以及卢塞尔凯旋门上的六幅浮雕,也并非那些花草鱼虫,楼台水榭,而是一座与埃及金字塔极为相像的玻璃金字塔群。
这玻璃金字塔群,由4座金字塔组成,一主塔,三小塔,分别位于主塔的东西、南面和北面,内由不锈钢管构成的网络支撑,外用玻璃嵌成幕墙,主塔外面人流如潮,列队而进,内里升降机不断起伏,运送着从世界各国前来参观的游人。
真没想到,在这极为西化的古典庭院之内,会有这么一座东方化的金字塔群?在这浅黄色的四周,会有这么一座色泽较黑、钢管和玻璃组成的透明建筑?在这4处都可见到出入口的城堡里,会修建这么一个特殊,太特殊的出口或入口?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是否意味着自由,法国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可是卢浮宫啊,它不仅仅属于法国,也属于全世界全人类。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馆藏珍品最丰富的艺术博物馆,藏有像《蒙娜丽莎》、《米洛的维纳斯》、《萨幕特拉斯胜利女神》这样价值连城的艺术极品。卢浮宫对艺术品的保护是出了名的,特别对于世人喜爱的《蒙娜丽莎》,更是呵护有加,关爱备至,不仅用有机玻璃覆盖,而且不许用闪光灯拍照。卢浮宫真的是“老虎的屁股”,看看无妨,摸不得的。一切所谓的自由,“拜拜吧您”。这玻璃金字塔设计,是巴黎向全世界招标得来的。
这是否意味着巴黎人浪漫,心血来潮、灵感闪烁、忽东忽西、喜新厌旧、标新立异、偶尔为之的游戏?巴黎是世界著名的建筑设计之都,凯旋门,艾菲尔铁塔,圣母院,凡尔赛宫,卢森堡公园,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诸如此类,都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的产物。构思这样的建筑物已非易事,卢浮宫是世界艺术博物馆的“太岁”,要在这“太岁”头上动土,为名贵的旧建筑“补笔”,难乎哉,多难呀。没有尽览众山、气吐八荒的胸魄,没有世界顶尖的大手笔,无论他如何浪漫蒂克、气壮如牛,断难有在此地建筑玻璃金字塔的奇思妙想、伟意宏图。
这是否意味着巴黎人宽容,既能构筑起西方艺术的巅峰,又可容纳东方艺术的瑰宝?巴黎人的小气,在欧美不算最有名的,也是数得着的,卢浮宫里的很多宝贝,是通过战争等不光彩手段掠夺来的,至今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这玻璃金字塔,丝毫没有小家子气,丝毫没有霸气和浊气,拒绝一切俗气和鬼气,“择境殊择交,厌直不厌曲”。没有胸怀高远、跨越古今、融通东西的艺术真人,断难有如此真正宽容阔绰、如此现代并与古物融为一体的绝妙好景。
这是否意味着利益驱动,投东方之所好,迎合东方人的心理,招揽亚洲的顾客?法国人是如此的狂傲,难道还会卢浮宫面前耍这种谦卑的手腕?巴黎又是如此的富有,难道在乎卢浮宫几张门票的收入?这玻璃金字塔,是地地道道的艺术,是美仑美奂的建筑,东方人喜好,西方人称奇,艺术价值与门票价格完全的不兼容。
坐在卢浮宫广场的水池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座金字塔群,尤其是那座作为出入口、将拿破仑厅置于脚下的大金字塔,它是那样完美的对立统一体,令东西方文化艺术交相辉映,使楼、院、塔以及显隐、张弛、古今、方圆、高低和谐地组织在一起,“相看好处无一言”,越看越觉得这位设计师了不起。
这位设计师是谁?一打听,如梦初醒。这样的鬼斧神工,如此的巧夺天工,非他莫为。除了著名美藉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还能有谁?这座金字塔群出自他的手笔,太自然了,也太必然了。他的从叔祖是中国近代最早的建筑师贝寿同,他本人18岁从上海到美国,初学于麻省,再读于哈佛,他设计的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候机楼、波士顿肯尼迪图书馆、波士顿约翰・汉考克大厦、华盛顿国际美术馆东馆、新加坡中国银行办公楼以及北京的香山饭店等,都是20世纪世界建筑艺术中的精品和典范,况乎这玻璃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