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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怀念周维权老师

admin 2008-05-12 来源:景观中国网
  由于病重一段时间了,对周维权先生的辞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但先生矍铄、凝重的身影,沉静、博学的风姿始终萦绕于心怀,失却持重可敬师长的痛楚深切。
  由于病重一段时间了,对周维权先生的辞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但先生矍铄、凝重的身影,沉静、博学的风姿始终萦绕于心怀,失却持重可敬师长的痛楚深切。
  周先生开始作为我专业教育的老师已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大二,周先生就担当我们设计原理的授课和课程设计辅导,直到1958年带领参加国庆(十周年)工程的设计,日夜“摸爬滚打”在一起,每每给予专业和做人的启迪。当时课程设计中有的年轻辅导教师给思想活跃的同学送新颖的设计方案,设计做好了师生都很光彩。周先生辅导的设计却是根据学生的思路循循善诱,着眼于打牢专业的基础。
  周先生从丰富多彩的园林建筑入手研究中国的传统园林,造诣精深。20世纪80年代初,国家城建总局编列科研课题,周先生加入以汪菊渊先生为首的“中国传统园林史研究”课题组,承担早期发展时代的园林部分,开始更广泛的考察研究。经长期锲而不舍得研究和积累,终于1990年写成出版《中国古典园林史》这一具时代意义的巨著。“历史园林是具有生命的文化遗产”,我国明代以前的园林遗存已成凤毛麟角,对这样一项综合性极强的工程艺术门类的深入研究,要靠在浩如烟海的史书、诗文集、地方志、笔记里面涉猎,进行专业的提炼;在抽象的文字中看出具象的园林,在薄薄的纸面中演化出艺术的空间序列。对于工科出身的周先生,怎不令人敬佩。对于明代以后的现存园林,周先生都亲历考察、体验、测绘,做出分析判断。《中国古典园林史》一书内容精湛,影响深远,一经问世得到业界的广泛的信任和引用,也是我的案头常备。每每工作和写作中遇到问题都要向之求教;大家讨论问题也是习惯以书中的观点为依据。
  周先生并没有停步于已有的成就,再经十年的砥砺《中国古典园林史(第二版)》于2000年印行。新版较原版做了大量的补充和修正,仅篇幅就增加了三分之一强。周先生深入研究中国传统园林的构成元素,探索不同阶段的演进脉络和发展规律,形成的多种类型;周先生还特别着眼于世界独树一帜的风景式园林的特点、卓著的成就以及对外的传播和影响。周先生在归纳中国传统园林的成就时同样做出了“造极于两宋,元明和清初尚能承其余续”的中国传统园林发展高峰期的判断。中国传统园林特有的风格,一以贯之数千年的发展,直至清代,具有很强的典范性和代表性,因而周先生统称之为“古典园林”,我觉得是确当的。周先生对中国园林学科的学术贡献丰厚,当接过周先生亲笔签名的赠书时真如掌握着周先生学术成果的厚实。当年在学会和杂志社都为宣传推介第二版作了一些议论和相应的组织工作。正逢2000年去日本开会,就带了一本送给佐藤昌老先生,相信老先生会感到比他的《中国造园史》全面而深刻。
  改革开放以来,周先生也投身于风景名胜区的工作,成为保护和规划我国珍贵的自然文化遗产的先行者之一。1985年春,在云南讨论大理风景名胜区的总体规划,请了包括国务院法制局的领导和许多专家参加,周先生恰好是大理人,当然不能缺席。周先生对家乡苍山、洱海、大理古城充满感情,考察中周先生一路给我们介绍南诏国轶事,崇圣寺和三塔的原貌,蝴蝶泉白族风情,喜洲“一颗印”民居特征,还有苍山的望夫云和洱海弓鱼等等,真的有如回到了当年的学校。会后一路考察剣川的石钟山石窟、石宝山宝相寺;攀登宾川海拔1780米的鸡足山,达云中金顶的楞巗塔,察玄武岩多棱体节理,访金殿旧址惜古迹遭人为损毁;北上考察丽江古城,达玉龙雪山脚下,不见玉龙真面目,遂到金沙江转弯处访石鼓;南下经临沧,直到景洪,考察西双版纳雨林,访橄榄坝傣楼,曼听缅寺;然后再经普洱到路南石林、大叠水。全程一月有余,沿途山路盘旋,几次坏车换“马”。除周先生外,同行的还有朱畅中、谢凝高、甘伟林先生和云南省建委张发明处长。一路考察讨论,为早期风景名胜区的资源保护,规划、建设和管理提出创意,也为风景名胜区的管理条例、实施办法和规划规范等行政和技术立法思路形成支撑意见,这其中周先生的学识和智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996年周先生的《中国名山风景区》一书的出版是对风景园林事业和拓展现代风景园林学科的新贡献。
  周先生倾心于中国的风景园林研究,独辟溪径,成就骄人,但也决不泥古守常。周先生主张向优秀的传统借鉴,但认为新时代的“园林必须立足于现实情况”,“向着现代化方向的复合、变异”。周先生对改革开放以来到国外建园林,往往搬用成熟的历史名园或裁取其中一角的做法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能代表中国的现代成就。周先生应邀出席的各种研讨会、评议会、评审会都会发表具有理论高度、丰富的实证和独到创意见地的意见,因而每每得到深刻的教诲。
  周先生知识广博,功底深厚,遇到问题向之请教都不吝指点。作为《中国园林》的常务编委,对于一些有难度的学术问题或者一些知名的作者的稿件,就会利用周先生的权威来请周先生做决断。而周先生总是以宽厚的态度和鼓励培养新人的视角来处理。1992年,为了IFPRA(国际公园和康乐设施协会)世界大会在香港召开,周先生应邀到香港做中国传统园林的学术报告,产生很大的影响。此后,香港建筑署、文化康乐署、房屋署遇到问题,有的设计都来找周先生。
  周先生的学术造诣和成果在风景园林学界屈指可数,中国风景园林学会曾两次推举周先生为工程院院士候选人,但两次遴选失败,第三次时已超龄。对于学会来说是件憾事,而周先生则是淡然视之。学会成立以来周先生一直任常务理事,工作尽职尽责,发挥学术带头人的作用。为筹备改选第三届理事会,周先生积极推举学校新人代替自己,只因学会换届推迟,周先生担任学会的常务理事直到去世。
  韩国东国大学的姜泰昊教授在清华大学读博士学位,虽然周先生不是他的导师,但有关园林史学上的问题都去请教周先生,因而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一次我同姜泰昊一起去清华东三楼周先生的家里,在堆满书籍的小屋内长谈了数小时。姜对于中国著名大学的知名教授住在这样两居室的公寓内做学问很不能理解,这同姜在庆州的单栋式豪宅形成鲜明对照,我只能说周先生一生就是这样潜心学术,严谨内敛,淡泊名利,不尚浮华。
师长长逝,悲怆莫名。谨以片段追忆,以解怀念之重。先生教诲风范,学术丰碑,留世永存。

  作者简介
  王秉洛/中国风景园林学会副理事长/曾任《中国园林》杂志社社长、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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