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废弃地的景观再生

　　1 工业废弃地的景观再生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一方面伴随着后工业时代的来临，第三产业逐渐代替了第二产业在产业结构中的主导地位，导致了许多传统工业基地的结构性衰落；另一方面进人信息社会以来，新的生产、通讯、运输技术和方式的出现，原有工业、交通、仓储用地的功能布局、基础设施不能满足新的要求，导致功能性的衰退，甚至沦为弃置地；再者，城市化的蔓延造成内城经济的严重萎缩，被围合于城市中心地带的产业类用地沦为废弃。如何在人类过度利用而污染严重的废弃地中实现生态恢复，谋求科学的解决办法，是工业之后景观再生研究的现实性课题。工业废弃地的景观再生旨在通过技术、生态和艺术化的手段，再现衰退、弃置的工业地的场所精神，改善区域的生态环境，并带动区域经济的发展及社会效益，实现地区的可持续发展。
　　2 西方景观再生的实践
　　现代西方已完成了许多工业废弃地的保护、改造和再利用的景观工程，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现代景观设计具有科学、艺术和社会三个方面，三者密不可分，相辅相成，不同的景观设计师或景观设计作品对这三方面有不同的侧重。
　　以美国纽约苏荷（SOHO）区为例。该区原是纽约19世纪最集中的工厂与工业仓库区，规模、型貌、功能与北京798 艺术工厂区非常相似。上世纪中叶，美国率先进入后工业时代，旧厂倒闭，商业萧条，仓库空间闲置废弃。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艺术新锐群起，各地艺术家以低廉租金入住该区，眼光敏锐的画商在该区先后设立画廊。1960年，纽约市放弃拆掉苏荷修建高速公路的设想，决定大规模改造苏荷，全部保留旧建筑景观，确认苏荷为文化艺术区。
　　在废弃厂房仓库基址上自然生长起来的苏荷艺术区，在政府的保护和支持下，通过立法，确立了该区域的艺术文化区的身份，使曾经一度面临拆迁的苏荷区起死回生，同时向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文化、商业、旅游观光等等，共同拉动了区域经济，成为城市改造的催化剂（图1）。
3 “798”艺术中心的前世今生。

　　原7 9 8 厂废弃多年的破旧厂房，因两年来一大批艺术家的涌入，摇身一变成为荟萃中国尖端艺术作品的殿堂。LOFT 和SOHO 两大概念的“798”刚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惊喜的目光，人们将其比作巴黎的“左岸”、美国的“SOHO”。“798”是艺术家们制造梦想的工厂，也是观光者思想的驿站、梦游的天堂。
　　3.1“798”的前世
　　“798”艺术区所在地，是聚集在七星华电集团下几个工厂的厂区之一。这个厂区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由前苏联援建、原民主德国负责设计施工的包豪斯建筑风格的轻工业厂房。这种建筑风格的厂房目前仅在中、德、美等国家有极少量存留，堪称工业发展史上的文物。上世纪80 年代开始，这个盛极一时的企业开始衰落；90 年代，许多厂房已经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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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798”的今生
　　1989 年前后，物业公司开始向外出租空置的厂房；2002 年一些艺术家先后看中了这里宽敞的空间和低廉的租金，纷纷租下一些厂房作为工作室或展示空间，画室、摄影棚、展厅等艺术场所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厂区，“798”艺术家群体的队伍就这样发展壮大起来。“798”艺术区的产生和发展过程，与当年美国纽约苏荷区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
　　截至目前，100 多家艺术机构租用了这里大约2 万平方米的旧厂房，“798”成为拥有百家艺术中心、画廊、艺术家工作室、设计公司、餐饮酒吧、时尚品牌的现代艺术空间，形成具有国际化色彩的“SOHO 式艺术群落”和“LOFT 生活方式”，被人们称作“后现代主义艺术基地”、“民间艺术村”，“798”正在形成日臻活跃的文化经济市场（图2,图3)。

　　3.3“798”所面临的问题
　　与纽约苏荷区相似的是，“798”同样经历了一年多关于拆迁与否的风风雨雨后，最终于2005年作为典型的原生性艺术产业聚集区而得以保留。然而，当关于拆留的争论归于平静之时，我们能够看到一些新的问题也在悄然而至。
　　3.3.1 关于产业定位的问题
　　“798”艺术区能否作为北京文化产业的重要支撑，曾经是在保留该园区的争论过程中的主要焦点之一。现在，当保留成为定局以后，艺术区能否真正发挥作为产业聚集区的作用，正在成为各方关注的新问题。目前，已经有一些早期进入艺术区的艺术家开始尝试引进国外大型艺术机构进入该区域，这也似乎昭示着一种新的趋势，也为艺术区未来的发展定位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但令人担心的是，随着艺术区的发展，会越来越多的得到政府的关注乃至政府资源的直接投入，这当然是有利于艺术区的发展，然而地方政府在支持的同时会不会采取传统的方式，反而阻碍了艺术区原有的发展活力呢？
　　3.3.2 关于租金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过去艺术区是作为闲置的破旧厂房，其租赁价格相当低廉。但如果在舍弃房地产开发，作为文化产业的发展基地之后，其价格必然会发生很大变化。在此过程中，存在着积极力量的消极化趋向。事物的发展总是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不断转化过程中进步的，随着环境的变化，原本促进事物发展的积极力量可能成为最主要的阻挠。现在，已经没有人质疑四合院远远高于星级饭店的价格。但我们注意到，当高举着保护产业文物的旗帜成功的将房地产商阻滞于“798”大门之外以后，对于可能升高的租金，一些人又会抱怨说“这样的破旧厂房怎么要与写字楼一样的价格？”。“798”艺术区以超级速度发展，带来的冲突就异常的大，然而知名度也会随之到来，现在他已经过了青春期，因为由于他已经成为一个品牌，地产价格就上升。
　　3.3.3 关于基础设施的问题
　　初期，艺术区曾以方便的交通、充足的电力和热力供应、安静的工作环境引以为傲。但是艺术区最初是由艺术家自发的个人行为形成的，没有整体规划与配套建设。在此区域中，仍然有一些大型的物流和生产类企业。这种无序的杂乱布局对于形成规模化的产业聚集地显然存在障碍：一方面是已经发展起来的艺术工作室、沙龙、文化餐厅、酒吧等；另一方面在企业走向破落时临时搭建的简易工棚尚待清理。随着人流增加，交通组织、停车场等配套设施滞后日益凸现，与国际同类地区相比，在多语种设施表示等方面还存在着很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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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798”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方振宁曾经写了一篇关于“艺术激活城市”的文章，他认为艺术社区是现代都市化发展中野生的自然。所谓“野生的自然”，是指这种生态区是自然生长的结果，它不是人为规划和理性设计出来的产物。然而我们通过对世界各大都市的比较之后会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艺术社区都会激活城市的死角。“798”艺术区是在工业废弃地的厂址之上建立发展起来的，它的现状与当年的纽约苏荷区以及德国的鲁尔工业区的情况极为相似。借鉴西方工业废弃地更新较为成功的案例，我们会发现一个共性：在生态主义原则的指导下，以艺术化的表现手法，通过功能定位，确立整体的规划与开发，再造出一个城市传统文化与工业景观完美结合、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收的城市情调空间。
　　“798 ”艺术区虽然保留下来了，但是仍然面临着许多问题亟待解决。如何才能长久的存活下去？我们应当借鉴西方优秀案例的开发模式，从科学、艺术与社会三个方面，通过人为规划与理性设计，使其重焕光彩、历久弥新。
　　4.1 艺术区的发展方向与城市的总体规划相一致
　　对于北京未来的发展，《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 － 2020 年》明确了四大目标：“国家首都、国际城市、文化名城、宜居城市”。
　　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一直是中国最沸腾的一个城市文化的中心。所有新锐的思想、艺术，以及怀抱梦想的艺术家相继涌入北京，形成一个巨大的文化资源。“798”应当继续保持它的艺术文化区的发展方向，成为中国现代艺术的孵化中心。同时，从2002年10 月开始，“798”迅速成为艺术区，美国《纽约时报》曾经把北京选为世界上最为活跃的城市之一，其理由就是北京有个“798”；有不少国际知名人士和外国政府元首级人士的到访，使“798”迅速成为一个世界关注的文化社区案例，如今他的名气应该不在纽约的苏荷之下，因为北京是“798”的托儿。因此，“798”应当依托北京浑厚的传统文化积淀，加强国际间的艺术交流。
　　4.2 艺术区的功能定位能够作为城市功能的补充与完善
　　在新的北京空间布局上，北京市将全市18 个区县，从总体上划分为首都功能核心区、城市功能拓展区、城市发展新区和生态涵养保护区四大功能区。其中，紧挨核心区的朝阳、海淀、丰台三个区和核心区这4 个区是实现和拓展首都城市性质功能的重要区域。它们将成为拓展首都城市功能，特别是面向全国和世界的外向型经济服务功能，推进生产者创新的重要基地，为提升首都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做出贡献。
　　“798”所在的朝阳区大山子地区位于城市功能拓展区，它的功能应当能够拓展北京市的城市功能。作为集画廊、展示中心、酒吧、餐饮、艺术家工作室、居室于一体的“798”艺术区，保留后的再开发应当属于复合商业地产开发的概念范畴。因此，“798”艺术区的产业功能定位应当依据现有场所的人文、历史及商脉，以及周边地区的消费层次和消费需求模式等基础条件，确立产业功能，其中包括艺术区的主体内涵和服务配套设施定位。
　　4.3 艺术区情调空间的不可替代性与不可复制性
　　刘心武曾经说过：“城市空间布局除了以功能性划分，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加以区别，比如，以情调为前提考察，则可以发现若干不同的情调空间。”几乎所有城市里的传统情调空间都应当尽量维护。
　　在“798”艺术区，在一排排高大的厂房里，轰鸣的机器声中，纵横交错的分别流淌着蒸汽、油和水的管道之间，有一些自在和自为的景观默默的诞生和成长，在粗旷、杂乱中却依稀闪耀着实验性和先锋性（图4）。同样，在哈克的西雅图煤气公园和彼得•拉茨设计的杜伊斯堡风景区中我们随处可见废弃的管道、转盘的涂抹和拼贴了鲜艳的色彩、前卫的标志以及墙面抽象的涂鸦，这些戏谑的画面、装置艺术富有幽默感而充满机智，使平凡的物件得到重生。大地艺术、波普艺术、极简主义在这里尽情展现，创造着城市的艺术情调空间。“798”的旧工业区的历史背景、包豪斯风格的厂房建筑与现代艺术中心的现状，使其具备了不可替代性，是城市中不可复制的情调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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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通过政府支持与商业地产开发，完善周边配套，形成通畅的产业链
　　谈到“798”此类主体区域的可持续发展，如果只单纯从艺术、建筑等学院派角度去考虑规划设计，去一味的追求打造特定人群的世外桃源而脱离市场运作，此类地区将只会有观赏性而缺乏发展的活力。成功的规划应该考虑地区不能单一的为了实现某种主题而完全依赖于其他地区的输血，而应该分析本区域内可实现的产业链条，通过产业链结构上不同行业的合理布局逐步达到自身造血、对外输血的目的。也许在某些业态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切不可急功近利，为了区域内能够均衡长久的发展，应制订不低于15 －20 年的发展规划，一定要为各种商业地产的可能性留有适合的空间。
　　时间是对规划合理性最好的评委，随着人类自然科学的不断进步，此类主题区将会带给人们传承与发展的最大的争议，但正是这种现象将给投资者带来巨大商机。当一个区域由艺术家为它赋予灵感，商人为它带来活力，那么政府应该为它提供尽可能完善的各类城市基础配套。政府是为商业地产投资者提供最适合的商业发展的政策空间，打造最完善的城市基础设施；商业地产投资者为区域内形成的各类主题产业改造原有建筑空间，创造更适合当时市场的商业模式，为产业链源头－艺术工作者们提供最适合发展的条件；艺术工作者或者经营艺术产品的运营商们是这个舞台上最活跃的因素，正是他们对时代敏感性，去不断创新，使主题区域有发展的基础。政府、商人、艺术工作者通过彼此正确的分工和定位，在遵循经过广泛讨论达成共识的整体规划下，在市场这个无形的手调控下，稳定而长久的发展，可持续性也是在对规划预留的空间下根据不同时期不断反思的产物。
　　4.5 艺术区内部的格局规划与空间布局的合理性
　　反观“798”的前世今生及各国发展成功的案例，不难看出无序的发展和有序的规划在可持续发展上有着天壤之别的效果。从概念上应在艺术区内部本着“物以类聚”的原则进行不同的功能区域定位；在规划的专业性角度从各类不同功能性建筑的服务半径为依据对艺术区平面布局进行合理布置；根据不同项目自身总体定位的区别，在规划上应采取不同的手法，也可以尝试以交通、建筑、景观为不同主体的规划元素进行合理规划布局。正确认识规划的重要性，明确在经济指标测算下的规划，将为艺术区这类感性思维的空间提供更有序发展的保证，为将来对艺术区可持续发展提供更明确的量化指标。 

　　4.6 以新技术与新的设计手法赋予传统建筑新的内涵
　　此类主题区域的特点就是在原有建筑机理上进行改造以适合空间内部承载更多反思工业时代的艺术产品。在整体规划确定的前提下，对原有各类空间尺度的改造也应该打破固有的设计原则，去创造新型的空间好让在内部的艺术工作人员突破各类束缚。
　　本区域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它的创新性和文化对比的冲击力，采用新技术和新的设计手法使这个区域具备无论在建筑符号还是景观符号应该保证的最基本的特色。给更多的人以思考的空间，是这个区域备受关注的特色，通过改造与创新的结合去为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人们以启迪，并将会为这个区域提供可持续发展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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