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众参与的设计项目中激发学生的潜力

北京大学第三届“景观设计专业与教育”国际研讨会
地点：北京大学图书馆北配楼一层学术报告厅
时间：2005年10月15日上午10：30-12：00
主持：李迪华　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副院长
主讲：Koichi Kobayashi（小林同一）　美国华盛顿大学教授、同济大学客座教授
主题：从公众参与的设计项目中激发学生的潜力
　　　（Stimulating students through community participatory design process）

Koichi Kobayashi（小林同一）　美国华盛顿大学教授、同济大学客座教授 

小林同一：
　　你好！先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叫小林同一。我是一个日本人，但是在过去的35年，我都在美国读书、生活。如果大家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打断我，欢迎大家用英语或日语提问。谢谢大家帮我填这个表格，知道了大家的背景信息，知道大家的工作情况。三年前我在日本的大阪遇见了一个中国的景观设计师，他来自延吉市。在日本的京都大学参加这样的学术活动，在韩国取得了博士学位。中国的很多景观设计师他们都有海外的留学背景，所以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景观设计这个职业是越来越全球化。我希望大家都是这样，都应该充满伟大的志向，至少要走出中国，到世界的某个地方去走走看看。非常高兴大家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湖南、湖北、上海、北京、江苏、浙江、江西。我曾在日本参加过景观设计师的会议，可能是日本经济不太好，所以与会的人不算多，我希望明年的会议看见有更多者来参加会议。在过去的32年里我是美国和日本的景观设计协会的会员。我觉得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就是要交双倍的会费，所以IFLA的法加多女士一定会感谢我这样做。我非常非常欣赏法加多女士刚才的演讲，她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她给我们介绍景观全球化的趋势并且介绍了三个案例。第一个例子里面垃圾废弃场的恢复项目，她给我们介绍了如何实施生态的恢复。在法国的例子里面让我们看到了景观艺术的理念。在城市的规划和设计的尺度下，她用的是我家乡大阪设计的案例。她给我们介绍的三个案例非常生动、形象的展示了我们的行业。同样我在中国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案例，我相信大家也能从前面法加多女士的演讲中学到很多。
　　过去的两年半里面我在中国开展了我的一些业务，我在中国的时间大概有一年。我关注的领域是非常非常小尺度的，比如说庭院的设计，一直延伸到区域的尺度。我跟其他的景观设计师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在很多的区域开展我的工作。我过去的25年里面我开设了自己的事务所，在此之前我是在政府的部门工作。我早年的工作是在一个建筑部门担任景观设计师这样的职务，同时也有教学的经验，曾经做过五年的全职教授，现在是做兼职的教授，比如说上海的同济大学。为什么我来中国工作了呢？因为我觉得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地方，能身兼数职，你既是一个职业者，也是一个教育者。
　　再回到法加多女士的演讲中提到了美国现代艺术馆，她没有深刻的探讨的问题我将在我的演讲中讨论它，就是公众参与的问题。这个对于景观设计这个职业来说是一个非常难讲的话题，没有那么形象化，非常的抽象。在我正式开始之前我再提两点。
　　刚才有同学给法加多女士提了两个问题，我再对这两个问题做一些补充性的回答。第一个问题是中国的景观设计师是怎样来迎接他们面临的挑战，怎么样来评价他们的工作。我得出一个概述的回答，中国的景观设计师应该是以他们工作为荣的，这些项目既是景观设计师的，也是归功甲方的，是由两方共同决定。第二个问题我不能同意法加多女士刚才的看法，就是在景观设计这样的领域不能存在这些丰富的经验。在您的国家里景观设计是历史悠久，并且经验丰富的，我在这里来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我想来学习。如果您觉得这里面的历史不够悠久的话，您应该多请像杜恩教授这样的人来做一些研究。像法加多女士担任IFLA主席，她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关注。
　　我刚才说到我在很多地方开展我的工作，是一个比较多样化的过程。我就不想把自己限制在一个非常狭隘的领域里面，我会涉及到很多领域。上次回大阪的时候我拿了这样一本书，这本书完全是用日文写的，这本书的中心是城市规划的一些新思想，我是给大家翻译了一些词汇。这本书介绍了很多，一开始非常著名的案例，但是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很好。这些案例为什么会每况愈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使用者没有真正的参与到设计中来。这一点在书中只有三行字，一笔带过，但是它传达了很重要的观点。在这本书里面它提到了一个城市规划的新思潮，包括紧缩型的城市，包括都市村庄的概念。这几个概念中间有几个相似性，这本书总结了九点。城市规划必须首先考虑到供需者的需求，必须重视混合性的用途，重视废弃地和土地的改造。就是把不同的阶层、不同水平的人进行怎样的交流，减少能源的使用，要加强公共交通建筑的使用，中等密度和高密度的协调。这本书关于公众的开展空间与规划。最后一点是建造多中心的城市结构。
　　我们景观设计师经常是在一个规划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才被召集过来参与它，我听我的中国同事说，中国的情形也是这样的。我为什么刚刚引用了这本书提出的九点，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大家都参与进来的话，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我们知道往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反之依然。每个项目它的背景往往预先已经决定了，我既在规划的前沿，也是涉及到教育的领域，所以我经常被这样的机构邀请来讲演。作为私人的职业者我不可能花数月的时间做全职教授，但是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尽这样的责任。我有机会去了一趟日本的一个城市，教那些低年级的学生，教他们两个星期。这些学生都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可能是一些建筑师，或者是土木工程的。我当时不知道针对这样的项目怎么对他们做演讲。下面我要介绍的是一个社区规划的项目是在日本大阪的工业区。
　　当时这个地区它的污染非常严重，可以看到空气很浑浊，水也是污染很严重，很多的居民因此都生病了。这是到我30多年前刚离开日本的时候，当时的社区委员会他们要起诉当地的政府和工厂，这样的项目在这样的污染工业区里面开展规划的。这个区域里面曾经是有一条水渠，但是因为实在是污染太严重了，所以把它盖在地下，在它的两岸做了一些绿化，在我们三年前开展这个项目之前30多年都是这种状况。当地的居民组织对这样的区域进行了改造，现在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绿带。我把这样的一个基于社区的项目，教那些没有任何设计背景的学生，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最后要多花一点儿时间在参与社区设计项目激发学生的潜力。
　　我来自于西雅图，76年我去西雅图大学执教，并且参与一个设计所的工作，所以西雅图是我的第二个故乡。西雅图曾经被喻为最适合移居的城市之一。西雅图的西面就是海，东部有一个湖泊，在西北有一个国家公园。但是我刚刚去西雅图的时候，对她的文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后来我知道西雅图是公众参与最为活跃的城市之一。在过去的50年里西雅图是一直在不断的努力，更新他们的城市整体规划。我在这里不讲他们的规划成果，我想说的是西雅图有39个规划单位。现在西雅图总体的规划不是一个大的规划，是分成39个分支的规划。西雅图的景观设计师都意识到这一点，必须和社区打交道，这并不新鲜！首先我要介绍的这个项目是45号国道的旁边，就是从波斯顿连接西雅图的一条道路。这里是社区的成员，他们来看这个项目的模型。
　　起初的方案是通过这个高速路把山的旁边切成两段，把经过的社区都要荡平。通过各个层次的参与，这个项目完成的时间是1984年。这条国道最后变成了对当地的社区居民来说是一个非常友好的高速路，这条公路有一部分是埋到了地下，穿越了这些山地，大部分是经过了一些绿地和公园。
　　大家看到往东面看有这样的图景，这个工程的名字是洲际的公共景观改造工程。它的占地大概是300公顷，这就是西雅图的景观的平面图。这条高速路是穿过西雅图市中心，然后穿过一些工业区，对场地的影响大家是可以看到的。这个项目也是美国公众参与活动的一个先驱的尝试，在美国它有一个国家环境法案，然后每一州有各自的环境法案。这些法案是要求开发商对环境影响做出评价，在递交对环境影响评价过程中必须让公众参与进来。进行这样的一个项目，也是公众参与的一个尝试，也是初级阶段，主要的形式是通过公众的听证会来实现的。尽管这个项目存在着四种不足，但是我个人认为它还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
　　接下来是介绍一个小一点的街道项目。我简单的说一下，这个图是解释了公众参与的流程，中间的流程是设计人员的工作，左边的是当地的居民通过一些合作，或者是研讨的一种形式参与多这样的设计中来，右边是政府的参与。在公众的参与过程中我准备了这样的图片给大家快速的演示一下。
　　这个是公众参与的现场。大家都知道，美国是一个移民的国度，大家来自不同的国家，这里面邀请了一千人来参与，他们是来自29个国家。我们按照语言不同来分成组，这里面有中国人、韩国人、还有一些柬埔寨人。这个项目主要是改造，开发的模式是属于大家熟悉的公交导向开发。另外一个目标是让这个规划尽可能的可持续。我们通过适应它的场地的地形，有不同的排水形式，根据不同的场地给出不同的方案。我们希望在开场空间的设计中更多的引用公众的参与，但是很不幸我们的时间和预算都不够，这些设计是最后强加于他们的。
　　西雅图的海景设计就是在市中心附近。它曾经是航海工业的用地，现在变成了旅游业发展的新兴的热点。西雅图刚刚完成了新一轮的市中心规划。那个时候对滨水岸线的冲突并不是很明显。也就是在三年前主要是当地一些市民他们向政府建议引用公众的参与，主要是引用西雅图的滨水地带。西雅图是通过规划设计部分给他们一个答复，就是号召大家都来参与。这个在水边架设的高架公路，但是已经年久失修了，五年前一场地震把这个老公路给毁掉了。如果再来这样一次地震的话，整个就会坍塌的，需要有新的技术来改造它。但是很多的居民包括一些官员不愿意把它用技术的方法来重修。他们希望能够集思广益怎么开发滨水地区。
　　当时是号召大家都提出自己的一个方案，可以不怎么考虑交通的要求，可以随意的建议把它埋地下，或者是高架。而且没有预算的限制，是理想状态下的规划。他们在城市里就是发布了这样的广告，大家都踊跃来回应，就是按照以往的方式号召大家来参与，大概是20多个职业的设计师来自愿回应这样的号召，但是我们这次有这样职业的设计师，他们能花费两三天的时间不计费用的来参与。这些来自于不同的规划师、建筑师、开发商和土地的使用者他们结合了20个不同的小组。
　　2004年2月我们通过公众研讨会形式把大家组织起来讨论这个规划。最后他们今年提出了一个概念性的规划，就是官方也采用了这些规划中的一些内容。这幅画是官方对公众讨论会的一个宣传画，大概说的是西雅图是这样讨论会的发源地。这也是曾经举办过的规模最大的一次公众的研讨会。我给大家介绍两个小组的工作流程。
　　第一组是西雅图市中心的协会，他们组成了一个小组。这个小组的第一主题是把市中心区和滨水区联系起来，以及怎样来实现。还有就是怎样把那种基于工业和航海业的变成吸引游人的一种开发。让人们可以在水边居住。他给我们描述了一幅生活在水边的生动情景，他带来了20多个想法，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给大家快速的过一下。
　　让人们觉得非常非常震撼的一点就是这些成果都是大家免费提供的。他们有些组是得到了非常专业的人士指导，是非常有活力的，大家可以看到把自然重新引回到海岸边。这个是怎么样把自然和城市连接起来，用了很大努力。大多数的方案都是把高架的高速公路埋到地下去。下面我要进入正题——怎样用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来激发学生的潜能，这主要是针对初学者。
　　再一个设计的项目，第一个设计项目是用两周时间，就像他们揭示一个社区的方案是怎么样来实现的，再给他们参与社区设计基本的概念。就像我刚提到一个全球化的背景，大家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的公众参与过程，都必须涉及到这一点。而且我们的学生也是这样。要向大家揭示基于社区的设计，他们怎么样来作为推荐的方案，向居民和政府宣传。我想最后是尝试这种短、平、快的研讨会，怎么样给规划设计的学生一个启蒙式的教育。
　　最后一点是在这里证实一下我教学的理念，就是对于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的项目。我的规划里面提到项目的目的和时间表，对学生也做出了安排，但是对客户的使用者没有更多的接触，有些是污染的受害者。在我们开始这个项目之前，居民开始了大部分的工作，他们对社区的情况了如指掌。我在他们的社区作出了这样的规划。
　　我的学生沿着这样的路径进行了探讨。这里曾经是一条小溪，300多年前的一条小溪看起来是这样的图景，这是我们场地的一个平面图。这个是进入大阪湾的一个河口。最后我的学生给我交上来设计的方案，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设计方案，而在于过程。我在这个项目里面找了两个教员当我的助手，对大多数的学生来说都是他们第一次以这种团队的方式来工作。当这个项目结束的时候，有很多学生跑来告诉我，在和其他人合作的时候浪费很多的时间，但是那个组有很强势的领导者的话，他们都能完成设计。这不是一个学术性研究，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发现，第一点学生们都认为这个过程是很有价值的，在短期内参与的项目，他们也表达了一些看法，怎么样组之间多样化、动态的合作，使这个项目顺利的开展下去。项目需要一个比较密切的、来自于居民的住所，他们对学生和对学校的课程非常熟悉。最后一点是项目需要来自于社区强有利的支持，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

提问：
　　我的问题是在中国有三种方式可以做这样的调查，一种是问卷，另外一种是政府组织一些社区的做事情，再有设计师规划一个东西，做展板，来征集意见。由于他们各种想法不同，带来了利益不同，这种利益不同产生了一种对景观想法的不一样。就是说我们做设计，这个设计是由设计师来做的，并不是公众来参与的过程，我问题是怎么样协调不同人的不同需求，最后完成一个比较好的设计？谢谢！

小林：
　　最终的决策上不是设计师，但是在过程中要经过大量的谈判和讨论，所以这个是博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需要做很大量的说服和认证的工作，这个过程是非常复杂的，中国和国外有环境背景不一样，我们的政府太强大了，甚至设计师太强大了，这样对公众参与是非常不利的。在国外一个项目不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就完成，可能是两、三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这是个公众参与的过程。

提问：
　　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但是对我个人来讲是比较喜欢这个专业。中国的历史很悠久，中国非常好的设计的是什么呢？是在一个好的区域里面做一个好的规划。现在不好的趋势是什么呢？在中国来讲，土地是非常紧张的，而一些建设占了大量的土地，而景观并不是很合理，刚才小林先生提到了做了很多的设计，我想问的是象在大城市的景观设计怎么考虑人的使用、人的休憩？

小林：
　　可能我比你见到的更大的设计是在去日本以前就看到的广场，广场非常非常大，就是在广场的第一头看不见广场的那一头。这个答案不是一个专业的答案，但是这个广场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希望把这个问题留给大家，所以希望大家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主持人：
　　非常感谢小林先生，公众参与到设计的过程，是我们非常需要的。我们今天上午有两个非常精彩的演讲，在上午结束这个演讲之前我想重新回到法加多女士的话上面，我经常和法加多女士通信，每一次通信我都能感受到她对人民和土地的热爱，我想代表她来念一下，作为上午最后演讲的结束。
　　“现在是景观设计的伟大时代。地方精神充满活力，并扎根于人们的心中，景观设计师是属于未来职业。然而只有当我们将自己置于接受向全球化观点的巨大转变带来的机会的有利位置，未来才是属于我们的。但是这就要求我们的服务对象更好的理解我们的工作对于人类精神的重要价值。” 法加多女士
　　非常感谢大家参与今天上午的研讨！

(以上为会议实录，未经主讲人修改。)